黄昏时分，殓在一个装祯还算精美的匣子里的秋生被送回了家，抱着骨灰盒，妻子变子哭得呼天呛地，看得一旁的邻居们直跟着唏嘘不已。
人已经没了，命呵，顾活人当紧，大家劝说着变子要想开些。
变子却不依不饶地哭诉着，老天爷呀！你一走省心啦，扔下俺娘仨怎过呀……
变子是秋生“豆腐换亲”（变子唯一的宝贝弟弟娶了秋生的妹妹）娶来的老婆，先前秋生也知道变子已经有了同村的对象志富，结婚之后，他除了千方百计地讨好变子外，对变子“看”得也非常紧，变子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秋生的影子总会像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时刻监视着她，变子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和窒息。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年，直到秋生车祸去世。
在亲戚朋友们的帮衬下，变子将秋生下葬入土为安。过完“七七”四十九天，在从坟地回家的路上遇见志富时，变子居然望了志富一眼，而且还打了个招呼，这可是自打嫁给秋生后，变子从来没有过的举动，连变子自己也感到吃惊，心底却又暗生出些许说不上来“轻松”的感觉。
仅仅是互相望了一眼，打了个招呼，没有再多余的言语。变子快步回家，一进门，便匐到秋生的遗像前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人哭够了安静下来，变子突然记起了和志富相爱的一幕幕，如果不是因为志富家里穷，如果变子不是为了弟弟，她和志富现在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对……
“秋生走了，志富还是一个人，你呀，这回别再让人家空等啦。”是早上隔壁二婶的相劝让她想起了往事，还是志富原本就一直牢牢地藏在自己的心底，这样太对不住秋生了，俺成啥人了！
以后的日子，志富总会有意无意地从变子家门前“路过”，变子依旧躲得远远的，直到一个黄昏志富终于找上门儿来。
“嫁给俺吧，秋生哥在时俺没敢想过，现在……”志富喏喏地看着变子说。
“不行，志富哥，欠你的，俺下辈子补给你，信命吧。”望着满怀期望的志富，变子居然出奇地平静。
变子知道公婆并不反对自己再婚，但前提是不能带走两个孩子。
变子可以不要一分钱一间房子，志富的贫穷变子也不会嫌弃，可是丢下两个孩子却是变子万万办不到的。
“忘了俺，找个好女人安安地过日子。”变子拿出一叠钱硬生生地往志富怀里塞着。
生生断了念想的志富推搡着也就把钱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志富离开后没几天，公婆把秋生一个丧妻的堂兄过继到自己家里，和变子结了婚，秋生的堂兄像秋生一样，对变子很好，也很会“关心”变子的一举一动。
没事时，变子喜欢一个人看着天空悄悄安慰自己，现如今的结局，自己也总算是对得起志富，对得住秋生了。可是，变子却又像丢了魂儿似的，一下子变得空落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