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家住一单元顶层的李翠花和往日一样,在八点五十分准时出了家门去上班,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她刚走出院子,便发现一块很大的油毡躺在小巷的街道上,足足有四、五十平方米。她寻思:昨夜着实刮了一场大风,这是把谁家楼顶的油毡吹下来了?这要是下雨,住在顶层的人不是要倒霉了?她边走边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是我家的油毡给吹掉了。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她赶紧加快脚步向单位走去。
到了单位,一贯善于“拉瓜扯蔓”的李翠花逢人便讲自己今天早晨的“奇遇”。喷完一阵唾沫星子后,她还颇有感慨地补充了一句:“哎!如果下雨的话,那个楼顶的人家就该倒霉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几天后,一场缠缠绵绵的雨便如约而至了。这场雨从半夜下起来,一直到天亮仍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窝在被里的李翠花正在假寐,这是她多年修炼的智慧。因为只要看见她很累很瞌睡的样子,丈夫才会起来做早饭。她正美滋滋地享受着这种聪明,突然,她觉得有一滴湿漉漉的东西掉在脸上。起初,她还以为是淘气的儿子在叫她起床,便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装睡。叭嗒、叭嗒,耳朵上又落下几滴。她睁开眼睛向房顶望去……啊!漏雨了。她象被蝎子扎了似的跳起来,高声叫丈夫的名字。正在做饭的丈夫忙不迭地跑过来,仔细打量。原来房顶有好几处在漏雨,有的地方已经湿了好大一片,正滴滴嗒嗒地往下掉,其中床头的那一处最厉害。
李翠花叉着腰,站在床头埋怨道:“我就知道,那天掉在大街上的油毡就是咱家楼顶的,你也不上去看看,这下好了吧。”丈夫赶忙爬上楼顶。果不如然,他家楼顶上几乎没有一点防水油毡,低洼的地方已经积了不少水,岂能不漏雨?于是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折腾,直到上班前总算在漏雨的地方接满了水桶、脸盆,并在漏雨比较严重的楼顶铺上了塑料。
接下来,李翠花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单位,立即找到宿舍院长张英要求开会解决楼顶修缮事宜。这位女院长也不含糊,当即决定在晚上下班后召开全院住户会议,研究解决这个问题。
吃过晚饭,大家陆续来到门房开会。会议很快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立即修理,而且在摊钱的事情上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该出多少出多少,决不含糊。但是在找哪个工程队修理的问题上,大家发生了严重分歧。
张三说:“我有个亲戚就是专门搞楼顶修理的,我负责让他修好,保证质量,而且比外面便宜。”
李四点了根烟,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还是我来搞吧。我就是搞工程的,保证全县最低价,保质保量给大家做好。”
王姐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对老公在外头的形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她不能放过这个给老公长脸的机会。她忙不迭地抢过话来:“谁做的能比专业队伍做得好?俺老公就在市政公司上班,他们干这个才最专业,保证使用年代长。”
赵六半天才发言:“谁做都行!我没意见。但是,我是一个外来户,刚凑足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又向朋友借了两万块钱,买了这套房子,连装修的钱也没有,摊钱嘛我得缓缓。”
这一个个小九九打的,到晚上12点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于是,会议在吵闹声中不欢而散……
而对于张英来说,她觉得自己的责任就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商议,意见不统一也不能强迫,因为她这个院长毕竟只是为大家服务的,没有任何命令别人的权力。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睡起了大觉。
最睡不着觉的当然是李翠花。面对如此遭遇,真是心急如焚。
有困难当然还得找组织。第二天一早李翠花便找到张英。张英信誓旦旦地说:“这事一定得办!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做通大家的工作,把钱都收齐后再做比较合适。如果贸然开工,到时钱不够咋办?”李翠花提不出反对意见,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张英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日子,李翠花两口子就象热锅上的蚂蚁,每天窜来窜去,动员东家、说服西家。当然张英也没有闲着。可是,这些主们都是摸太极的高手,每次都把她们象棉花一样弹回去。
而雨却没有等他们,该下的时候继续下着。而李翠花一家也继续在风雨飘摇中辛勤地工作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