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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娘端进一碗小米稀饭,问我说:“你刚回来?”好像我的家本来就在桃花峪。我答应一声,看到稀饭里漂着红枣和桃杏仁,心里也热乎乎起来。
我虽不懂什么食疗法,但也看一些医学方面的书,《中医学概论》说:桃仁性平味苦,有破血祛瘀润燥的功能;主治瘀血停滞,经闭腹痛,症积便秘,跌打肿痛等。杏仁性温味辛,有小毒,功能宣肺降气,消食散滞;主治外感咳嗽,气短喉痒等。那红枣更是滋补佳品。孙思邈说:“大枣和百药,补中益气,强志除烦闷,心下悬,治肠癖,久服轻身,长年不饥。”民间的一些老太太,不管有无文化知识,这方面很有经验。
热心肠的二大娘,把小敔当作她的女儿看待,如果提高到政治角度,那可是农民群众对知识青年的关怀。
我说:“小敔吃饭还行吧?”
二大娘说:“看来胃口还是不大好。自从小敔病了,队里就不让她吃派饭,称了几斤白面,让我给她做些软和的吃。”
关于小敔的病,说是热一阵冷一阵,头晕身乏,不想吃饭。我劝她要多注意饮食,保护好革命的本钱。她却不冷不热说:“反正我是世界上多余的人,什么也无所谓。”
我一听话不对,只好笑了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早已觉察到,小敔意志坚强,却感情脆弱,坚强的意志有时使脆弱的感情近似冷漠,脆弱的感情有时使坚强的意志飘忽不定;意志的坚强来源于多灾多难的遭遇,感情的脆弱来源于大起大落的刺激。这种心理类型的特点是,坚强的意志使他对目标的追求坚定不移,坚定不移往往造成困惑;脆弱的感情使他对周围的事物多愁善感,而多愁善感往往造成神经过敏。我感觉到事情和我有一定的联系,所以,小敔一见到我时情绪容易激动,这种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好,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我看小敔待带吃不带吃的样子,就站起来说:“身上有病,尽量多吃些,增加抵抗力。”然后告辞了。
二大娘把我送到门外,小声对我说:“这闺女睡梦里老念叨你,还有一个什么‘鲤鱼精’?你可要好好的安慰安慰她。我看这闺女面带愁容,命灯不亮,怕是冲犯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可也奇怪,我们深山岭后的,免不了有狐狸精,兔儿精,怎么能有了鲤鱼精?不管什么,你阳气壮,明天早上,剪两根桃树条子,让我插到门顶上。打针吃药几天了,虽有好转,还是这么个样子,真还说不定有什么邪气。”
作为一名革命干部,我根本不信什么神鬼,但从感情上讲,却不愿冷了二大娘的一片好心,与其说拿两根桃树条给小敔驱邪,倒不如说是对一颗美丽心灵的安慰,对二大娘连日辛苦的感谢。我就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听到二大娘关门的声音,我感到有些疲乏,仿佛丢了魂魄,就想回大队部休息。突然听到沟对面学校里传来阵阵乐器声和歌声,心想,倒不如去“青年之家”看看,散散心。
进了学校,保健站的灯光还亮着,又想了解一下小敔的病情,就拉开保健站的门子,喜梅和她爷爷正整理药方和单据。
喜梅站起说:“敔姐病了,老马天天问,你刚回来,就急着打问。敔姐真有福气,这么多人关心她。”
我笑了说:“你说你这个大笨蛋吧,几天都看不好个病。”
或许我的打击面大了,陶老爷子接口说:“谈何容易,人有男女老幼之别,体有强弱胖瘦之分,病虽相同,却有阴阳虚实表里寒热之症,看病是望闻切问查,缺一不可,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所以,药有酸甜苦辛咸之味,寒热温凉平之性,补泻解清麻之用。但药攻寒热风火之外感易,去喜怒忧思恐悲惊七情之伤难。小敔的病,光用药是难去根的,你俩朝夕相处,恐怕比医生更清楚。”
说得我不好意思,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喜梅看看我,又看看她爷爷,说:“爷爷,你越老越啰嗦,净说些疯话,也不怕惹人烦。”
陶老笑了说:“爷爷就是随便说说,主任都不嫌,反而倒受你的批评?”
我乘机说:“现在的姑娘,都是这脾气。”
陶老睁大眼睛说:“你也有这样的体会?”
老人通今博古心直口快,我平时常和老人谈论些兴亡成败和清末以来的轶事逸闻,一来二去相熟了,说话也不忌讳,今天看来,虽然是得理不让人,一心要开我的玩笑,却也指出小敔的病根。我心里有了底,闲扯一会儿就溜出来。
刚出门,却见亚男站在院里,我问她为什么不在“青年之家”玩,她笑着说:“我听见你在保健站说话,想等你出来说个事。”
我几天不在,小敔又病了,一定是工作上有了问题,就问她有什么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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