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母的腊八节 作者: 时间:2025-01-13 次数:74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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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雨雷
   母亲是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她很善良,很会精打细算,总是能用最小的花销制造出最大的成果。这种能力附着在一位女性身上就能在她所在的家庭里明显地体现出来,体现在日常节支中,体现在经济跃进上。
   每个节气的打理是对每一位家庭主妇的日常考核,体现在母亲身上是手拿把掐的,丝毫不当回事。
   腊八节快到时,母亲便约摸着舀一些软米,是一种叫“糜糜”的植物籽,过去是麦子收割后开始播种,因此也叫“回茬”,是一种一年中第二季农作物。这种糜糜收割脱皮壳后就叫“软米”,不知道其它地方怎么叫法,反正我们村是这样叫的。
   母亲估摸好一家人吃馏米的多少,开始一种叫“加米”的流程。就是用清水把软米泡上,通常是放到瓷盆里端到灶台上,那是那时家里温度最高的地方,于是软米升温开始发酸,最后有一种酒香丝发出来。
   这种软米是生产队发的,当时杨房村分四个生产队,我家属于第一生产队,发到手时是糜糜,那种带壳的红黄相间的枣核型小籽,抓到手里滑溜溜的。然后各家在食用时去村中央电磨去脱皮。那时的电磨安在一个空置的大厅里,属于古建筑,非常大,后来是父亲组织人拆迁的,挣了五块钱或是十五块钱,因为当时一位我们叫做“三中儿”伯伯的本家青年因为上山拉石头砸断了腿,所以就捐给三中儿伯伯了,以后三中儿伯伯家一直和我们很走近。
   这种糜糜脱皮后的软米除了蒸馏米究竟还能做什么,我们村可能就没有人晓得了。
   母亲每年用的都是上上几年的陈旧糜糜,攒了好几年了,蒸出的馏米总有糟糠味。父亲每年说,母亲照旧做,也许会过日子的女性就是如此,总是把好的东西留到后面。后来有一年父亲终于生气了,把陈旧的糜糜给倒掉了,于是我们家终于吃上了新鲜的馏米。
   腊八节当天,母亲天不亮就起床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始蒸馏米。蒸馏米用一种叫“祭盔儿”的陶具,是一种有底却带洞的灶具,村里流传有“得佬(头)上带的祭盔儿了”,意思是漏气不聪明的说法。母亲等锅里的水开时,把祭盔儿墩在锅上,祭盔儿底下蹭个干净抹布,然后把用清水料了几遍的软米盛在祭盔内,一层米一层枣。枣也是我们院里自己种的枣树长的,而且如鲁迅先生说的,院里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是奶奶年轻时和彩萍姑儿栽的,父亲因为怕歇住枸杞树(我们小时候家里种了一院的枸杞树,母亲整个夏季都在摘枸杞籽,贴补家用,我们兄弟姐妹每到礼拜天就得帮忙,想起来挺辛苦,可是却很有意思,一到下雨天,等雨停了,就得摇去树上的余水,以防枸杞籽烂掉)。把枣树打理得很高,我们家只有我能爬上去的那种高。现在还剩下一棵,年久了,也许只能叫半棵。枣很甜,而且是大枣儿小核核,小枣儿没核核。
   母亲等一层枣一层米下完,把祭盔盖盖上,然后用麦麸调水的面糊在锅和祭盔的缝隙之中,最后就剩看火了。
   多数时候过程是不顺当的,有时候火大,米没熟锅里就没水了,火急火燎的扒开半熟的馏米往锅里添水。(现在收藏旧货了才知道,人家南郊徐沟地面有一种祭盔,沿口有一个小漏口,到时缺水时可以随时填补)。有时候水加多了,水滚上来进入祭匱,这样的馏米蒸出来就成俺伙计维头家老子蒸的“鸡食子”了。
   这时父亲难免要起床帮忙的。
   七点钟左右我们兄妹开始起床时,母亲的馏米就蒸好了,她总是先打包一碗,去给村东头的婆婆家去送,婆婆也很善良,裹了小脚的,很中规中矩的女性,不像我娘娘(奶奶)。有一群的舅舅。我娘娘则是大脚板,她说小时候也裹脚来,怕疼,就不裹了。
   母亲送了馏米回来给我们兄妹每人盛上一碗,她老爱伸出一小截舌头舔住上唇,这种习惯她一直保留着,也许是小时候养成的吧!吃完馏米还有一个叫做“豆腐脑儿”的喝的,吃完饭我们就去上学了。
   恍如已经隔世,又恍如就在昨天,曾经的以往,以往的曾经,有父母的腊八节,把没父母的腊八节,搞得人满眼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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