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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爬上一道山梁时,桃花峪就在下面的沟里,而我的心情突然发生变化,离桃花峪越近越烦躁,我心里烦,那知了的叫声更烦。我们这儿的知了,就像南方的青蛙,秋天的叫声特高特多,“喔唔喔唔喔唔喔唔喔……”满山遍野,震耳欲聋,吵的一塌糊涂。每棵树上都爬着几个,甚至几十个。知了的幼虫和成虫对树木危害很大,除儿童大量捕捉玩耍,烧着吃或卖钱外,从来没人,包括政府也没有提倡除灭,因此,繁殖的很多,反而成了我们这一带特色的景观。
可我哪有什么心思品味这些。我心里烦,因为我清楚,我和小敔之间发生的问题,并不会这么糊糊涂涂跑一场就结束,它像一颗定时炸弹,到一定时间就会爆炸。什么时间爆炸呢?我预感到,离桃花峪越近,离它爆炸的时间也越近。
太阳在最遥远的西山顶上犹犹豫豫地徘徊着,我光怕它一不小心就掉到山后去,它带走的不仅是光明,也有那美好的日子和向往。但愿是错觉,我总怀疑小敔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儿。听着知了的叫声,望着“青山沉去鸟,落日送归牛”的景色,我的心也越来越凉。
西边的太阳,在彩霞和青山的映衬下,又红又亮,笑眯眯,笑吟吟,笑嘻嘻,笑容可掬,像一位充满慈爱的女教师,她没有为学生的错误恼怒,而是为他的幼稚和淘气觉得好笑。
我多么希望小敔能原谅我,慨然叹曰:“夕阳正嫣然,彩霞红烂漫,
相映成妙趣,但愿常相伴。”
小敔面带讥讽说:“日落霞散,何趣何伴?”如一桶冷水,泼在我冰凉的心上。
生活是多么的无情而变幻莫测,有些事,发生的很突然,特别是我有很浓的书呆子气,往往来不及思考,当明白时,一切已成为过去。机会是宝贵的,也是短暂的偶然,它就像不知不觉到来一样,也会无声无息地溜走。谁能牢牢地把握每一个机会呢?我的天呀!
走在前面的老秦,突然“嘘”了一声,指着前边几十米的一棵树下,让小敔和我看,原来树下卧着一只兔子。野兔的毛色和山上土石差不多,我俩好不容易才看清楚。
老秦出来时,特意从光明那儿借了一支七九步枪,几十发子弹,准备打一些野味,谁知老天也不作美,什么鬼东西也没碰到,现在总算碰到一只兔子。老秦把枪压上子弹,递给小敔。
小敔爬在地上,瞄了半天,抬头对老秦说:“我的枪法不行,还是你打吧。”
老秦说:“距离这么近,很好打。那就看我的吧,我可是神枪手,百发百中,打到哪里是哪里。今天我就露一手,来个立射。”接过枪瞄起来,只听“嘭”的一声,向前看时,那棵树摇晃了几下,兔子蹦起来,一下跑得无影无踪。
我说:“真可惜,没有打中。”
老秦吹一下枪口说:“没打中也吓坏它小子了。”
说的小敔和我都笑起来。
老秦说:“笑什么笑,可能是枪的准星有问题。”
我故意带有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小敔看我一眼,把脸色沉下来。我也停止了笑声,满脸歉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老秦看到他精心导演才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冷落下来,就对着夕阳高唱:“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迎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唱了几句不唱了, 说:“唉,我这个人呐,文化程度不高,虽不懂什么诗情画意,可也待见文人人的酸味。有文化的人就是深厚,比方快落山的太阳,有时叫夕阳,有时叫落日,不知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我曾给永红讲过,正好借题发挥:“称谓不同,意思当然不同,残阳有悲壮之慨,落日有不复之叹,言夕阳者,尚存明丽之感,称暮日者,唯余消沉之思。全在当事人悉心体会细微之处……”
小敔打断我说:“哼,有的人真有意思,二十里地能看见蚊子赛跑,一出门却让骆驼绊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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