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赌博的事极少，我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只听说赌博，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能有机会参加这次行动，感到十分兴奋。出发前，小敔也跑来了，把我拉到一边，反复叮咛我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我很感动，但也不敢说明真相，只是安慰她绝不会有事。
月色朦胧，星光闪烁，山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似有似无，穿行在灌木丛和杂草之间，虽带着手电筒，却不准打开，深一脚，浅一脚，不时有人摔倒，说是连滚带爬，好在地形熟悉，绕了一个大圈，午夜零点，到达关王峰后。
这时，特派员宣布了行动的真正目的。他特别强调，为了安全，枪里不准压子弹。光明说，子弹由他统一保管着，没命令就没下发。特派员说：“这我知道，怕万一有人手里有几颗出问题。再强调一点，这些人虽参与赌博，但不是阶级敌人，因此，不要打骂，不准发生人身伤害事件。”
部长一声令下，民兵们成扇形向山顶包抄上去。山顶有五个山洞，有的宽敞，有的狭窄，有的很隐蔽，不知道的人是很难发现的，可经反复搜索，只闻风声，不见人影，而且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呢？是有人送了假情报，还是把地点搞错了？
特派员说：“先收兵回营再说吧。”
我朝夜空的东方一望，那代表家鸡和野雉的星宿还看不见，该是凌晨两三点。
部长说：“要不，让光明带上民兵先回，咱三个到岭下卧虎庄民兵连长家看看。”
我知道他想喝酒，就说：“天还早，不要把人家搞得鸡犬不宁，回桃花峪再说吧。”
其实，我是另有苦衷的。卧虎庄是我公社最偏远的一个大队，也是一个最穷最落后的小山村，最大的特点就是光棍多，传说那村的个别妇女存在生活作风问题，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据说，有一次两个妇女吵架，年轻的那个才嫁到卧虎庄不久，生活比较检点，而那个年龄较大的就不好说了，口碑很不怎么样，有两个雅号，一个是“揽半村”，一个是“全国粮票”，在附近几个村很有名，骂起人来什么话也能出口，那个年轻媳妇岂是对手？一着急，就揭起短来，骂死不要脸的“揽半村”。那个年轻媳妇又羞又气，只好躲回屋里哭泣，再也不敢接口，好像真的被人揭出什么短来。这些风言风语当然不足信，但这个穷村里，确有几个妇女爱穿大红大绿，额上合几个火罐，嘴里叼支香烟，身上怪味薰人，一说话挤眉飞眼，让人看了很不自在。另外，不到一百五十人的小村，却有好几个畸形痴呆儿童；但有人说是水土问题。总之，不管怎么说，一般情况，我是不愿在那里吃饭的。
我们摸索着下了山，沿着沟里的栈道往回奔。刚走到一个拐弯处，忽听前面有狗叫声，前头的人朝后一摆手，大家都停下步来，屏息待命，我跟两位首长蹑手蹑脚摸到前面，嗬，原来拐过这道弯，路旁有一片平地，盖着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屋，从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有灯光，想不到这伙赌徒玩了个调虎离山的诡计，躲在这里开心。
狗叫声引得屋里出来个人，朝沟的前面东张西望半天，回身踢狗一脚，骂了几句，就又钻进土屋。
部长回身用双手做了个包抄的动作，一挥手，大家就成散兵线，迅速朝土屋冲过去。
那狗立刻猛叫起来，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快跑，抓赌的来了！”土屋里冲出十几个人影，一齐朝沟后飞奔而来。这伙赌徒如惊弓之鸟，不辩东西，以为抓睹的是从沟前进来的，就没命的往后跑，结果，糊里糊涂撞进网里。我发现公社机关的电工也在里面，被两个民兵抓住要往起捆，我赶紧把那两个民兵拉住，使了个眼色，电工一楞，我踹了他一脚，才清醒过来，趁混乱跑了。其余一个也没跑掉，全部被捆起来串到一起。
从土屋里和赌徒们身上搜出不到百元钱，大都是散碎硬币和皱巴巴的毛票，只有十几张一元两元钱的人民币。意外的是，搜出不少面饼等食物，民兵们爬了一夜山，已是饥肠辘辘，正好享受这些战利品。
我问赌徒们用什么赌，说是用麻将。麻将？我说我都没见过这玩意儿，大家在地上乱找一通，找到百十来枚用竹皮做的两三厘米大的小长方块，上面刻着圆圈、条条，有的刻着几万，还有什么东西南北等，我觉得很可笑，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玩头，还不如打扑克来劲。直到十几年后，我才知道，赌博的形式和工具真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未完待续）
长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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