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秋前后,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我的家乡,坐落在山西晋中地区,是远近闻名的葡萄之乡。歌唱家郭兰英在《夸土产》中那句“清徐的葡萄甜盈盈”,唱的就是我的家乡——清徐。葡萄作为清徐的特产,早已成为全国农产品地理标志。
清徐的葡萄,以西边山地区最为著称。小时候,我家山里的亲戚总会在中秋前后,挑着一筐筐葡萄来到县城交易。母亲总是热情地招待他们,并帮他们招揽顾客。这些葡萄,小部分被卖出换钱,大部分则换来了大米、白面等粮食。
我家位于县城北,被东湖、莲花池、清泉湖等几大水系环绕,成为了种植稻米的宝地。那洁白的米粒,也成了硬通货,可以换到各种想要的物品,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类水果。从沙金红的杏、大久保的桃,到河东的西瓜、马峪的葡萄,即使是冬季,也有窖藏的苹果和熏好的葡萄。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我家那几亩稻田满足了我们对水果的所有渴望。后来,随着城市化进程,水稻田上建起了工厂,工厂又变成了高楼,山里的亲戚也搬进了城里。芒果、荔枝等南方水果也不再稀奇,葡萄的品种更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每到中秋,我最怀念的还是儿时吃葡萄的情景,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总是让人回味无穷。
我的小学前三年,是在县城的文庙里度过的。如今,这里已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供游客参观。而当时,却是我们这些孩子学习和嬉戏的地方。从家里走到文庙,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回想起来,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中秋节前后,每天中午上学时,手里拿着一大串葡萄,一边走一边吃。秋日午后,阳光温暖而干净,光影穿过树丛,高大的梧桐树开始泛黄,金蝉高鸣,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穿过稻香四溢的村庄,从炊烟袅袅走向书声琅琅。
清徐葡萄中,马峪乡周边山区种植的口感最佳,颗粒饱满,酸甜多汁。我家的菜地里也种了四五十棵葡萄树,虽然是从山里亲戚那儿得来的根苗,但由于缺乏山区的水土滋养,每年的收获都不太理想。每串葡萄颗粒稀疏,甜度也不够,还常因鸟儿的啄食而品相不佳。虽然产量不小,但真正能拿上桌的并不多。因此,过节时我们还需要去买一些来送给外地的亲友。虽然收益不多,但付出的辛苦却一点也不少。每年春天,我们要施肥、剪枝、搭架子;葡萄粒长出来时,还要掐掉紧凑的以释放成长空间;再看着它们一颗颗由小变大,由绿变紫。而这个阶段最是费精力,要严防鸟儿的侵袭。鸟儿是很有灵性的动物,还异常团结。只要有一只先发现此处有食物,再来时就是成群结队了。
白露时节,各类鸟雀集结,我们要做好各项防御措施。父亲给每串葡萄都套了保护套,爷爷在快90岁高龄时还来到葡萄地里,呆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时不时地拿起棍子挥几下,扔去几把小石块,撵走那些偷食的鸟儿。对于他老人家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儿孙们来采摘葡萄时产生的满足感,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壮年的汉子,撑起一家老小的生计。等到立冬后,父亲还要把这些葡萄藤进行修剪,将枝干剪短埋到土里,等来年再破土抽出新的枝条。一年一年,周而复始。直到那年城市改造,这片葡萄园随着推土机的前进彻底断了根系。父亲成了失地的农民,爷爷也失去了对土地的守护,我们也彻底告别了那片葡萄园。
除了田间地头,葡萄也是每个清徐人家屋前院内必种的树种之一。从县城周边的葡园巷、葡乡路、葡峰山庄这些地方的命名就可见一斑。老家门口也不例外,有限的土地上也种了葡萄树。算算到现在已经是二十余年了,主干比我的胳膊还要粗,枝条又被架了起来,形成了一大片荫凉。一个夏天,街坊邻居们都在树下乘凉消暑,聊着家长里短,和谐自在。这棵葡萄树的品种叫粉红太妃,粉绿色的皮特别薄,吃起来脆脆的。别看只有一棵,但产量特别大,每年都要结上百串,路过的人无不艳羡。父亲也常常会在路人的称赞声中剪下几串与之分享,那份收获的喜悦溢于言表。
作为清徐人,我也不例外地继承了这份葡萄情结。星河湾的房子刚拿上钥匙,人还没住进来,就先把院里种上一圈的葡萄树,把整个院墙都围了起来,生怕错过了季节少了一年的收成。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二十余棵葡萄树已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每天总有那么一刻,我会在院里走走,随意地采下几颗葡萄品尝。从刚开始泛红时的酸涩到熟透了的甘甜,到最后每一串都被摘得零零落落。一遇寒潮突袭,那些尚未采摘的葡萄就在寒风中凋落了,埋入泥土中。
这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体验呢?不是每个生命都可以完满到达终点,而不同的阶段又有不同的味道和体验。那个曾经手拿一大串葡萄走在乡间小路上大快朵颐的少年,已然是头发泛白、牙齿松动,再也吃不下成串的葡萄了。葡萄入口的滋味,也从纯粹的甜变成了现在的五味杂陈。随着人生的境遇和不同的时光变化,时而甜、时而酸、时而苦……
最近一段时间,“悟空游山西”活动火爆异常,山西以丰富的古建宝藏资源吸引了众多游客纷至沓来。值此金秋时节,又是葡萄丰收之时,诚邀大家来山西、来清徐尝葡萄鲜果、品葡萄美酒、赏葡乡美景,共度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