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北的六月,山清水秀,绿意婆娑,与江南水乡并无二致。可喜的是,在这离家乡万里之遥的北国,竟然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父母寄来的一包干栀子花瓣,晶莹如玉,温香款款,直入我心。
这多像父母对儿女的爱啊,芳香恒久,温暖儿女们的一生。
栀子花生长在南方山间村落中。每到六月,积蓄了一冬能量的花蕾,慢慢舒展开来,绽放出洁白如玉的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芳香四溢,不管男女老少,都喜爱有加。老人摘一朵插在鬓边,清香素雅,更添意趣;孩子们则将栀子花穿成串,戴在脖子上,陪伴着他们热闹的童年;少妇们最爱将栀子花摘了挂在蚊帐中;男人们爱花爱得含蓄,任凭女人们折腾,他们只需静静享受花的香与花香一样的生活:淡雅、持久、温馨。
记忆中,有栀子花相伴的童年已定格为人生中一道美丽的风景。在北方定居后,也曾在花鸟市场买过一盆栀子花,肥大的绿叶,硕大的花蕾,喜人的长势,想象着它那如玉的花瓣与醇厚的花香,我仿佛已置身于魂牵梦萦的故乡,立于栀子树下,用心嗅着泥土的纯然和山野的质朴,任它香压群芳。可是,被我精心照料的栀子并没有开花,反而在开花的季节,叶子和花蕾一天天变黄、掉落,还没开放就已老去。任凭我浇淘米水,用硫酸亚铁水喷洒,仍然于事无补。这时才想起,栀子花适宜在酸性土壤中生长,并不适合“居住”在北方。南水可以北调,以解北方干旱无水的危机;为了生活,人们也可以南来北往,只要心中有爱,就可以四海为家。而生养自己的地方,那份深重的故土情是不能移植的,就像栀子花一样。
一次在电话中,我说及儿时栽种的那棵栀子树,不无遗憾地告知母亲养在家中的那盆栀子花的遭遇,母亲淡然地说,老家的栀子树已有一人多高,绿叶白花,重重叠叠,香飘四邻,格外清丽可爱。我才想起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家了,心里又添愁绪,对母亲说又想起儿时吃的栀子花炒肉了。母亲一笑,说这有啥难的,回来吃呗。我知道,母亲其实更想念我。
如今,这包父母精心晒制的栀子花瓣就摆放在眼前,亲情浓郁,香气袭人。泪眼模糊中,恍惚看到了父母小心翼翼摘花、晒花的情景。他们用心酿制包裹在花香中的爱,如栀子花般素洁恒久。
将父母寄来的栀子花瓣泡发,备好五花肉与各种调料,烧热油锅,肉与栀子花香的味道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温润宜人,令人食欲大增。出锅后,搛起一筷子放入口中,鲜美可口,唇齿留香,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那是故乡的味道,更是妈妈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