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以来,我都不忍触动心中的那根弦,一直都不愿承认奶奶已离开了我……
眼前总是会浮现奶奶的面庞,奶奶白白净净的脸,高高瘦瘦的大个子,在那个穷苦的年代,奶奶也总是那么干干净净的。
孩提时的我只顾着自己快乐,不懂大人的忧伤。大人们每天都很忙,奶奶长年累月给人摊煎饼,挣钱很少,但很忙很累,奶奶的腰都驼得厉害。匆忙间会看到奶奶和爸妈说会话,奶奶总是会塞给我几张煎饼,那时候煎饼是个稀罕物,我一小片一小片地撕下来,津津有味地吃。对奶奶的印象还不是很深,直到奶奶那场大病后。
奶奶摔了一跤,得了脑血栓,住进了医院。看着曾经那么能干的奶奶被抬着送到我们家养病,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奶奶了。大人白天忙着干活,我就陪奶奶说话,为奶奶捏腿、揉身子、用小手不停地拍……晚上,妈妈会用艾叶熬水给奶奶泡脚、擦洗身子。奶奶渐渐能坐起来,后来又能扶着墙迈几步,我为奶奶加油!后来奶奶又能拄着拐棍一点点挪动。在我家门前的小道上,我陪奶奶来回地走,奶奶走得越来越好了。我就夸奶奶真棒,就像老师夸学生那样,两人都笑了。在那条小路上,留下了我和奶奶太多的欢笑和美好的记忆。
每天清晨,我家门前的小路上总会有我和奶奶的身影,我一边读书,一边陪奶奶走,奶奶听我读书,走得更起劲了。奶奶这一生都不认识字,所以奶奶总是痴迷地听我读书,我每次读完,奶奶都会表扬我几句……我读烂了许多本书,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爱上了读书,并为我以后能不怕困难、刻苦读书、热爱学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走了好长时间,后来奶奶竟不用拄拐也能走了!孝顺的妈妈天天给奶奶做好吃的,又给奶奶做新衣服,奶奶恢复得更好了。
后来,奶奶被接回了二叔家。那年冬天,奶奶在床上躺了一冬天,没再起来。大人们说奶奶快不行了,装老的衣服都备下了,就放在刚一进奶奶小屋的老柜边上。我的心很不安,有一天我去二叔家,自己却不敢进去看奶奶,这时我听到奶奶在轻轻唤我的小名,小屋有点黑,那时候,奶奶说话都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我知道,奶奶是想让我扶她坐起来,长年累月地躺着,奶奶的后背都烂了。我的心越发地不安,其实我是有力气能把奶奶扶起来的,但是我扶了一半就又放下了。当时我就是怕,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个小屋太黑,那堆黑衣服让我心升恐惧吧。后来,奶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就走了,我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面。
看大人穿衣戴孝、哭天喊地,我的心却很平静。我始终倔强地认为奶奶从未离我而去,就像当年我和奶奶一起锻炼,一起走路,一起欢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总会走出好日子的!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最后一次见奶奶时,奶奶那近乎哀求的眼神,那么无奈那么无助,那么可怜……那种对生的眷恋和对亲人的不舍,至今让我不能释怀。
奶奶,您还好吗?您可还能听到我灵魂深处献给您的朗朗读书声?您那里是否也有这样一条小路,绿树成荫,阳光暖暖,有一位慈祥的老奶奶领着可爱的孙女一路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