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落木萧萧下 ——读张洁《无字》 作者:狰狰 时间:2018-11-07 次数:164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初读张洁的《无字》,还是去年的事情,但那种撼动,却至今犹存,只是,每每提起笔来,却又无从着力。
  读那些文字,像被搅动了神经,那些敲骨吸髓,剥皮抽筋的文字有一种切割一切的冷厉与痛彻,一如萧萧秋风,将那些理想主义的浪漫诗意一扫而空。鲁迅说,长歌当哭,是须在痛定之后的。然而,痛定思痛,痛何如哉?举目四望,满目疮痍,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唯一曲荡气回肠如泣如诉的苍凉挽歌,穿越百年烟尘,在世纪末的废墟之上怆然而孤独地回旋……
  大音希声,大象希形。太深重的苦难,无法言说。这部小说,前后写了十二年。在这个一切追求速成的浮华年代,谁还会固守这样“字字看来皆是血”的写作?这样高龄已然成名的作家,又有多少还会这样敲骨吸髓不屈不挠地去叩问、求索与解剖?
  然而,叩问、求索与解剖的结果,却是绝望,彻骨的绝望……在以“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为正道而追求平和乐观中国传统中,“绝望感”是极为罕见的东西。然面对惨烈的现实,超然者或玩世者,都可一笑置之尔,唯最执着者,方有彻骨绝望。汨罗江畔披发行吟,长太息以掩涕兮的屈原,暗夜之中荷戟彷徨孤独冷峭的鲁迅,他们的文字中,皆交织着这种灼烈的执着与彻骨的绝望,在光明与黑暗、热烈与苍凉,至爱与至恨,祝愿与诅咒之间以心叩问,上下求索……较之他们,张洁的绝望,或许深度与厚度稍逊,但那种源自孤独生命深处的独一无二的体验,则相同。
  很久以前,张洁那篇《爱是不能忘记的》曾让我感动莫名,那样一种无可奈何而又刻骨铭心的爱恋,无法言说的痛苦之后,是一份对于纯粹的坚守。
  一个女人在她行将就木的这一天,还会爱得那么沉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是镂骨铭心的。我觉得那简直不是爱,而是一种疾痛,或是比死亡更强大的一种力量。假如世界上真有所谓不朽的爱,这也就是极限了。她分明至死都感到幸福:她真正地爱过。她没有半点遗憾。
  如今,他们的皱纹和白发早已从碳水化合物变成了其它的什么元素。可我知道,不管他们变成什么,他们仍然在相爱着。尽管没有什么人间的法律和道义把他们拴在一起,尽管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他们却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
  那是任什么都不能使他们分离的。哪怕千百年过去,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一层浪花打着另一层浪花;一阵轻风紧跟着另一阵轻风……相信我,那一定就是他们。
  波伏娃早在1949年就阐述得再明白不过:男人没有一个可以称为“伟大的情人”,因为在他们的生命中,在他们的内心还停留在自我中心状态,他爱的女人是有价值的东西之一,他们希望女人整个活在他们的生命中,但是并不希望为她而浪费自己的生命。凡此种种,扼杀了她作为一个女性关于永恒,关于爱情,关于男性的所有幻想与希望。
  可是,张洁的文字,不为控诉,而为反省,一种不仅仅撕裂对方灵魂,也撕裂自己心灵的反省。有时,实在很难想象张洁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感受,那该是一种将整个人抽空的书写……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那歌台之上的一幕幕悲欢,也最终一一在张洁的文字之下支离破碎直至挫骨扬灰。只一曲无字的长歌,在满目疮痍之中苍凉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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