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1年,父亲在东北经商,哥哥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家中只有13岁的我和8岁的弟弟陪伴着母亲。我和弟弟便成为母亲最可依靠的劳动力。当时,家里尚有十余亩土地需要自己耕种,为了多打粮食,我和弟弟便抓紧星期天和节假日积肥。
星期天,我和弟弟各提一只萝头,去村外的农田里,寻觅猪能吃的甜苣菜、灰条菜、沙蓬菜、野蒜、蒲公英等野菜和羊能吃的水杯草、柳树枝、松树枝、野苜蓿、三叶草、茅草、蒲草、芦苇等。让猪羊吃得饱,既能增加收入,过年时宰杀改善生活;又能积攒优质肥料。我们兴致勃勃地采摘,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远近。有时顺着大干渠,能跑到离家很远的外村地界,足有五至十华里的地方。有时,萝筐里积满了各种猪、羊饲草,力气太小的弟弟便扛不起来了。但争强好胜的弟弟,还是要憋足了劲,将和他身高也不差上下的大萝筐扛上肩头。只听到弟弟喘着粗重的气息,脸憋涨的通红,真让我担心将弟弟的肺脏憋出毛病来。这时候,我就将弟弟的萝筐夺下,一只手提一只,踟蹰着向前迈进。可走不了多远,我的两臂膀也酸痛起来,抬也抬不动了,只好放在路边喘着气休息。没办法了,我就提起一只萝筐,向前送走十几步,再返回来提第二只萝筐。最后我俩抬起一只,向前送上一截路,再返回来提另一只。凭着我们顽强的拼搏,将满满的两萝筐猪、羊的饲草搬回家来。有时,远远地就会看到亲爱的妈妈,站在村口,迎接我们的归来。累是累得很厉害,但想到丰收后的场景,我们仨还是充满了喜悦和欢笑。
秋收季节,田野里到处是各种庄稼的秸秆。我和弟弟就手拿一根粗大绳子,天蒙蒙亮就走出村外。当捡拾的秸秆足以够一大捆了,我俩就将这些宝贵的或高梁杆或玉米杆,捆绑起来,扛上肩头或背在后背送回家里。这时候,我家围墙的外面,就会立起一捆捆的庄稼秸秆。厚厚的秸秆立了一层又一层越立越多,让左邻右舍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我们人小志气大又吃苦耐劳,能为母亲撑起半边天。
秸秆要沤制肥料,必须用铡草刀将这些秸秆切碎。这时候,母亲就会领上我,去饲养牲畜的人家去借铡草刀。铡草刀是下有一个足有三至五十公分粗细,一米多长的铡糟。中间是一条能让刀片切下去的缝隙;窄窄的刀缝两旁,各有竖起来约半寸高像钉子一样的铁件,足以能将伸到铡草刀上的杂草固定。上面是一只比铡糟稍短却足有半尺宽的刀片;前面稍尖点,有一园孔与铡糟前面的园孔相对,可伸进一只园形的铁棍,将刀片固定;刀片后面有可握住扶稳的把手。铡草时,一人将所要铡碎的秸秆,伸到铡刀片底下;一人将抬起的刀片压下;只听得“咯嚓!”一声,铡草就会被切下一寸左右的碎片,向远处飞去。当我将铡刀片抬起时,弟弟双手紧紧地握着秸秆,可就是不敢伸进铡刀底下。我将刀片抬到快九十度高了,两眼鼓励着弟弟,并且再三申明一定小心,看准确再下刀片。这时,弟弟小心翼翼地将秸秆伸了进来。可是足有两三寸长,显然是不符合要求的。我继续鼓励弟弟,要他再短点,并且申明一定不会铡到弟弟的手指。就这样我俩慢慢地铡起草来。一下一下地进行着,一下比一下快。只听到铡草刀切下去,“咯嚓!咯嚓!”的声响,只看到被我们切碎的秸秆像浪花一样飞出去。不一会儿,就把该铡的秸秆全部切好了。我和弟弟都为我们的成功,感到自豪,心情也轻松愉快起来。
秸秆铡碎之后,我们就在我家大门旁的空地上,将铡碎的秸秆堆起来。将茅厕里的大粪掏出来,再抬来一桶桶的井水,倒在上面。秸秆碎片、大粪、井水倒在一起,反复翻搅几次后,上面盖上一层土,一个不小的粪堆便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每隔一个月的样子,便又手拿粪叉、铁锨、铁耙子等工具,将粪堆翻开,再加水或粪后翻搅几次,然后严严实实地盖起来,让它继续沤烂发酵,以备开春作为底肥使用。
每年的正月十五之后,年算过完了,春耕开始了。我们便推起小车,将我们精心沤制的农家肥,送到我家的田里,迎接来年各种庄稼的大丰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