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座更年期综合症,做了个小手术,加之开始装修新厨房,家里脏乱的无处插足,出嫁女儿这个星期六特意省城坐公交回来帮忙打理。酒柜、地柜、书架、茶几翻箱倒柜,一一揩拭归类,摆放齐整,难得她一片孝心。
半日功夫,门外堆出装满杂七杂八物品五大袋。女儿也学会扔东西,说明她已长大成人,懂得取舍,不再是被动接受、需要爸妈照顾张罗挑选采买的小姑娘。
既然当家就应该知道柴米贵啊!
我悄悄垃圾袋翻巡捡回:一段小挂绳,一个指甲剪,一只储物包,一枚大号针头,一整罐糖果,半盒苦丁,还有粘有她大头贴的重庆文理学院文科273班磁卡。
忘了在哪篇文章中读过,主人公念念不忘他父亲说过的一句祖传家训:永远不要扔任何东西。身为“一家之主”,我有一个多年收集针头线脑、钉子、螺丝、螺帽、垫圈等杂碎的“百宝袋”,需要时“哗啦”倾囊而出,叮叮当当滚落一地,总能翻找到一款趁手合用的,累试不爽。
痛心疾首的是当你想起曾经有过的物件,不经意丢弃的玩具,刻印在脑海的书籍……一失竟成千古恨,要想找回百年身。
1972年,二姐未过门婆家有款游戏。大正方形刘少奇居上中,横长形邓小平紧跟于下,竖长条彭真、陆定一、罗瑞卿、杨尚昆四员干将簇拥四周,被四个小方块红卫兵包围,名曰“红卫兵揪刘少奇”。木质做工精致小巧漆磨平滑,人物线条流畅眉目传神,刘主席红鼻子,其他人纯黑,绘画风格手法酷似文革初翁如兰第一漫画“群丑图”。
每去必玩,爱不释手,二姐帅气的准小叔,教会走法,欣然赠我。每次走三步退两步,绕绕弯弯好不容易拨移刘少奇到下方开口,总要兴高采烈取下盖片将“这群人”一一推出去。十几年后才知道此游戏原名“华容道”,史无前例浩劫让曹操、关羽们统统华丽变身让位。
1973年邓小平复职,敏感的母亲,亲自捉笔添画胡须整容;1975年反击右倾翻案风邓又被打倒,1977年第三次复出,母亲把棋盘棋子包好锁于柜中;1980年十一届五中全会刘少奇彻底平反,无所适从的母亲只能翻出来付之一炬。
曾有一段很是怪怨年迈的父亲,撕毁扔掉了常读的苏联作家泽姆利亚科夫所著一本小书。“不信青春唤不回,岂容青史尽成灰?”在神奇的网络世界——“孔夫子旧书网”上,找到一本八品《琥珀项链》,1957年一版42000册中之一,当年每本四毛六分钱,而今却需要150元,我未还价,惊喜店家没有标成1500元。而唯一揪刘版华容道(画功作工逊色烧掉那款)号称当今全球绝版,只是不见邓小平,加上了王光美,竟然标价高达8850元。
心里梦里也常常闪现1979年搬家时卖到废品收购站的一大捆小人书,并非耿耿于怀扶摇直上的连环画收藏身价,而是欷歔永远不识愁滋味的年少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