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香 作者:王艳娟 时间:2017-10-23 次数:126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一
  208国道由北向南直直地穿村而过,将村子硬生生地分开,村庄房屋散落在国道东侧,房屋被田野围着,国道在村庄西侧沿着村边切开,将大片的田野割到了国道的西侧。
  乌马河由西向东像一条冬眠的巨蟒一动不动地卧在村南。河中有水时候少,有洪灾的时候更罕见,估计村里的年轻小伙变成华发老者也未见过一次。
  村庄就在这南来北往的车流搅动中,在干涸的乌马河静静地陪伴中,在富饶的田野滋养中,繁衍生息着。
  村庄里的人有从村里走进城市的,他们带着村庄的农家气息,带着浓浓的乡音在城里安家落户;有在村里耕田种地的,传承着村庄的优良风俗,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把村庄雕刻成新时代的农村;有穿梭在村庄、乡镇、县城、省城间的工人、教师、公务员,各行各业的人们一边读着村庄书写的新篇章,一边在外挣着薪水养家糊口,他们上班时外出,下班时回到了满院枣树的家!
  村庄里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也许能把这变化分秒不差地刻在年轮里的,唯有那院里村外的,春发芽吐绿,夏花繁叶茂,秋硕果累累,冬雪藏酒枣的枣树了。不知是先有的枣树,还是先有的村庄,抑或是枣树生根发芽时村庄同时开始生生不息的。
  二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轻轻地洒在月如的脸上,温温的感觉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一股淡淡的枣花香从窗缝中渗进来,好不惬意,掀开被子,伸一伸胳膊,穿好衣服,简单吃了口早餐。骑着自行车赶往十里外的镇上中学。
  月如家坐落在村庄西南角,紧挨着国道,经常夜深人静时,她关掉灯,躺在炕上,国道的车灯就像电影播放机,把影像清晰地投在炕墙上,有时是国道傍的白杨树影,零乱的叶子斑斑驳驳地缀在了墙上,只一晃便随着汽车疾驰消失殆尽了,不留一丝痕迹,炕墙上的影子随着车灯照射角度不同与车灯亮度的强弱不同变幻着形态,不过都是一晃便消失了的,在消失的瞬间,她耳际是隆隆的车声,这过道的车震得月如的房屋窗棂微微颤抖。她曾问过母亲,这车不会把房屋给震塌了吧。母亲不理她,只一笑,仍旧忙她手里的针线活。
  一出门向右不过几十米便上了国道,骑着父母相跟上去县城买的轻便自行车,顺着国道向北骑一两分钟,趁着没来往车辆时,左拐进了乡镇公路。直奔单位开始一天紧张的教学工作。
  月如从镇中学毕业,上了三年师范,立马又回到了母校执教。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一脸娃娃气的她,高兴地踏上了三尺讲台,刚刚由学生转换成教师,喜悦中掺杂着好奇,单眼皮下灵动的目光扫视着黑压压的60个学生,除了激昂就是激昂,嗓音一直是高8度,神经一直是紧绷,嘴不停地张合重复着自己对学生们的要求。兴奋中有些许安慰,三年枣树旁的苦读顺利实现农转非。
  她轻盈地蹬着自行车,一路赶往单位,想着今天能见到心仪的他吗。
  三
  去镇上中学的路对月如来说,就像用右手握住左手一样熟悉。
  她读初中时就每周从家跑到镇中去,寒来暑往,顶风冒雨地跑了三年。师范三年后又回到这个人熟路熟环境熟的地方上班。
  这儿熟人太多了,从领导到同事大部分都是自己读初中时在校执教的老师,或一起从师范毕业的同学,或比她高几届的校友。
  校长是她初二班主任,对月如也格外器重,给予她厚望,然而在工作中他们意见难免相左,月如又是一个直言快语的主,不给领导留面子是常有的事。
  别人不敢和校长提的意见她提了,别人不敢否定的制度她给否了,别人从来都明哲保身她敢为真理打抱不平,也许月如的做事风格并不适合这个环境。虽然三年前是很好的师生关系,她和老师无话不谈,老师也当她得意门生,直到报到那天,老师自认为回来一个与他一心向己合作的学生。
  在这个熟悉的环境中,对月如来说唯一不熟悉的是身份转变后的微妙的上下级关系。也许她从来就没上下级概念。只一心想管好她的60个学生的班级,一心想教好122个学生的语文。认真履行班主任职责,潜心钻研初中语文怎么就教好了!你要让她说一些恭维领导的话,说一些与事实不符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做一些背离群众领导跟前献媚的事了!
  月如心里只记一条:好好工作是硬道理,不搞歪门斜道。
  熟悉的人当中,有个陌生面孔。他是从师专毕业的,比月如多一年从教经历,带的班比月如高两级,月如爱好数理化,偏偏学校让代语文,也不知他爱不爱好化学,只觉得他就像个化学老师,连拿水杯喝水都像是端着烧杯在酒精灯上加热了才喝的。
  他的长相也很陌生,月如从未见过如此白暂的脸庞,竟然在这细白的脸上还镶嵌着一双像两汪月滩一样温情的笑眼,总觉得他在笑,似乎这副面孔就没设置生气的表情。牙齿太陌生了,两颗门牙调皮地钻出嘴唇,经常偷偷地观望着这个花花世界,不想回到温湿的口腔里。只要他一想和人说话,两颗门牙先往外挤,挤得力量估计有点大,时间长了还留下宽宽的缝。不过这两颗门牙,一点也没给他的颜值降了分,反到觉得从这样的嘴里说出的话幽默而风趣。月如见过女人的卷发,或长或短,不为稀罕。他竟然也有一头潇洒的卷发,自然蓬松,好一个浪漫的发型,也许只在香港电视剧里见过。
  他就是个陌生的人,然而由于陌生却在月如心里埋下了好奇的种子,种子在时光的瓶里生根发芽,也便产生了好感。在熟悉的环境中,只有陌生才可以吸引人的眼球,他在月如的眼里又陌生的那么特别,于是他的言行倍受月如关注。
  进入学校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只是偶尔想起他,心中便泛起温热的涟漪。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一定也来灶上吃饭!
  四
  喇叭里传来了胖校长的声音,就如秋天一叶叶枫叶在秋风里打旋,飘飘忽忽,难以落地。
  正在上课的月如,拉开教室门,让这飘在空中的声音能从门缝里溢进来。她侧耳凝神一听,总算把那零乱的像柳絮一样的话语编成一条白色的线,明白了胖校长喇叭里的要求:一是要求各班下午开始“打扮”教室,二是说下周要进行年级合唱比赛。
  把这些要求收罗在耳朵里,却并没让月如兴奋起来,只有一股怨气从胸中升起。可毕竟在教室里,不像往常一样,能把这怨气拧成团像一颗颗炮弹一样,发完为止,管它炸到谁,炸到谁的耳朵里,不小心让对方在心中乐开了花,放声痛快地笑一场,也便把新领的任务悄悄装心兜里,按时按质按量去完成!
  平时,和月如能说的来的就是和她一起上初中,一起上师范,一起走上讲台的水草。这会子要是水草在跟前,她又要抨击一番胖校长了:粉刷墙的事一会儿功夫能刷的了吗?眼看又要月考了,唱什么唱?可惜,这些话语只能在心里静静地像沉清石灰水一样待着,不敢用情绪这根搅拌棒给搅混了,否则怎么心平气和地给学生上课呢?
  终于放学了,月如把下午粉刷墙的任务做了安排。谁去领涂料,滚子,桶。谁负责从家拿两根竹竿子。谁和谁主要负责搬桌凳,谁们一组合作滚墙。还特别强调,中午就开始滚,一放学让学生就去总务处李老师那儿领东西。不能耽误下午的课。
  至于合唱的事儿,她想和水草商量一下怎么弄再安排!一上午结束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灶上,打饭的老师们还没来,只有做饭的黑师傅。她打了一饭盒猪肉粉条土豆面,调了一股老陈醋,准备离开灶房时,他笑咪咪地踱步走进来了。
  一股醋香把月如从工作中熏醒,用放松的低8度的慢8拍的声音问了声“你来了?吃饭?”
  他不紧不慢应和了一声“吃饭!”“你多会儿有空?有事找你!”“下午没空,都有课呢!”“哦!”
  月如端着饭,只觉得自己的话语怎么比思想还快,明明没想到要和他商量合唱的事,怎么一见他的面就像枣花一样就散发一股芬芳呢?可这花香又好像被饭香醋香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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