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这是我孩提时候最爱听、最喜欢的一首儿童歌曲。如今每当听到这首歌时,总会让我心如潮涌,久久难以平静,总会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和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记得我小的时候,也是在这炎热酷暑的晚上,吃过晚饭后的院邻们各自搬个小木凳围坐在自家门前,大人们一边摇着芭蕉扇,一边喝着茶水坐在院里闲聊乘凉。在六十年代末期七十年代初期时,大多家庭中还都没有电风扇,更别说空调、电视机了,那个时代,这些“新名词”大家还没听说过。每到晚饭过后,我就坐在母亲旁边让她给我讲故事,我喜欢听打仗的故事,母亲就给我们讲她参加“渡江战役”中那段惊险、激烈、刺激、真实的故事。
我的母亲冯碧林,生于1933年农历二月十三,出生在今徐沟镇西楚王村,4岁那年她的父母病逝成了孤儿,是北宜武村和桃花营村的亲戚们将母亲拉扯大,1948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徐沟县政府政工干部、南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接管国民党湘潭县伪政府的工作团政工干部、长沙市水产局政工干部等职,调回清徐县先后在农机公司、贸易货栈、五金交电公司、外贸公司、外贸局等单位任办公室主任、副经理、副局长、局长、副书记、书记等党政领导职务。
1949年,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人民解放军:“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保卫中国领土及主权的独立和完整。”晋中地区响应党中央、军委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进军令,组成南下干部下江南,母亲调到南下干部工作团的一个排,华国峰同志的爱人韩芝俊任排长。工作团从晋中出发,在先头作战部队血战开道下,一路穿过阎锡山和国民党重兵把守的太原东山防区和阳泉、娘子关等重重明碉暗堡的封锁线,终于胜利到达石家庄集结整训地。遵照进军命令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著名的“渡江战役”正式拉开。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四野百万雄狮乘夜架小木船和木竹筏等向江南岸猛扑猛打过去。国民党妄图凭借长江天险负隅顽抗,阻挡解放军渡江解放江南,以保住蒋家王朝,对我渡江解放军和船只实行了空中轮番轰炸、地面手榴弹炮弹猛轰、长江沿岸明碉暗堡轻重机枪狂扫的所谓“立体防御战”,一时间长江上炮火震耳,火光冲天;江上空一群群飞机黑压压地向江中船只俯冲下来投下无数炸弹,千里长江顿时被炮火照亮,水柱直冲天空,我军许多冲锋战士乘坐的木船木筏被炸毁炸沉,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江水。母亲她们这个排安排在一艘渡轮的三层,渡轮冒着国民党飞机和大炮的轰炸向长江对岸驶去。为使渡轮在江中不被激流旋涡和炮火炸起的巨浪掀翻,在许多渡轮的底层都装满了沙土或大米,以加深船体吃水而达到轮船较平稳的作用。载重的渡轮在江中行驶,成为敌军炮火的活靶子,一颗颗的炮弹落在渡轮周边,炮弹炸起一柱柱的巨浪把渡轮大幅度地左右摇晃,战士们被摇晃得坐站不住,随船在舱内翻滚,许多战士被摇晃呕吐得爬在船舱的甲板上。对岸敌军的炮火接连不断地向江中打来,重机枪子弹打到渡轮铁板上发出“哒哒哒”、“嘭嘭嘭”的响声,排长韩芝俊让战士们都爬下,抱紧床腿、桌子腿、椅子腿(船上的用具都是固定的)和所有固定能抓紧的东西,避免被子弹打中和船摇晃把战士们从舱门、舱窗口甩到江中。国民党飞机对渡江将士一番又一番地轰炸,有一队飞机呼啸着从渡轮顶飞过,对着渡轮投下好多炸弹,渡轮忽然被炸起的水柱掀倾向一边,有几名战士被渡轮突然的侧倾和炸弹巨大的气浪抛到了江中。待轰炸过后,排长韩芝俊命各班清点和检查受伤人员时发现少了我的母亲,急带人满船寻找,从船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也不见“小鬼”(因母亲当时才十五、六岁,韩芝俊一直将母亲带在身边,视为小妹妹,习惯称母亲“小鬼”。)韩排长急得团团转,并命战士们再找,还是没找到,这时有许多战士都落下了眼泪,“这么小小年龄就牺牲了……”正当韩芝俊和战士们还在为母亲的“牺牲”而悲痛之时,渡轮的一名船工背着受伤的母亲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在炮弹将船炸倾斜时母亲被从突开的舱门抛到舱外,还没等母亲回神的瞬间又重重地跌落到渡轮底舱的大米里被掩埋住,母亲拼命挣扎才将头和手从大米中露了出来,船工听到母亲的喊声将母亲从大米里拽了出来,此时母亲已受伤不能走动,船工问清母亲单位、船舱层次和舱号才将母亲背上来归队了。韩芝俊将母亲紧紧抱在怀中,激动地惊呼起来:“小鬼还活着,小鬼还活着……”
在渡轮刚一靠近江南岸,母亲在战士们的搀扶下纷纷跳入水中冲向了炮火硝烟的敌军滩头阵地……
而今,母亲已离我而去,但是,母亲讲过的那些故事,却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生命中,激励我珍爱幸福生活,积极奋发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