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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丽荣
在我心底,清徐的年味儿,是被一缕缕酸香萦绕着的。这股独特香气,源自一道简单却饱含深情的美食——酸渍白菜。
小时候,一到冬天,家中那堆成小山的白菜,让爸妈感到人踏实,让我们姊妹看着真发愁。日子里,顿顿不离白菜,炖白菜、熬白菜、炒白菜,虽然能干的母亲已经挖空心思,各种做法轮番上阵,可一种菜吃多了,我们的胃里难免还是会泛起厌倦。然而,有一种用白菜制成的美味,却总能让我胃口大开,百吃不厌,那便是酸渍白菜。那时,大人们总将它唤作“酸机白菜”,长大后我才知晓,正确的表述是“酸渍”,“渍”字念作“zì”,而我们习惯的“ji”音,原是东北方言的发音。这其中还有一段渊源,东北酸菜与日本名为“渍菜”的腌菜相似,日本人称东北酸菜为日语发音的“gi”菜,受此影响,东北便将其音译为“ji”菜,不知怎的,这一发音竟在我们山西扎了根,或许是早年老人们闯关东,将这独特的叫法带回了家乡。
制作酸渍白菜的过程并不复杂,却满是家的温度。母亲总是在厨房忙碌着,她先将白菜切片,然后麻利地放入滚烫的开水中,翻滚几下,便被捞起,原本硬挺的叶片变得柔软,颜色也愈发鲜亮。紧接着,发好的木耳、切成薄片的胡萝卜与黄瓜依次登场。搅拌均匀后,母亲往菜里加入大量的醋、适量的白糖和盐、五香粉调味。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白糖也算稀罕物,每次母亲放糖时,我总会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盼着能多放一些。老陈醋自不用说,那可是我们清徐的骄傲,那醇厚浓郁的酸味,为这道菜注入了灵魂。接着,便是关键的一步,在烧热的菜籽油里,放入花椒、辣椒和葱花。瞬间,“刺啦”一声,花椒的麻、葱花的香与辣椒的辣被高温激发出来,那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刺激着味蕾。母亲将这热油,趁热浇在菜上,刹那间,香味四溢,各种食材的味道在热气的催化下,完美交融。轻轻搅拌均匀,酸渍白菜便大功告成。
刚做好的酸渍白菜,酸香可口,十分下饭。若是放置一晚,各种食材的味道相互渗透,会更加美味。不过,考虑到放置一晚后亚硝酸盐含量会增加,这般做法现在已不被提倡。
如今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餐桌上的菜品日益丰富,大鱼大肉也不再稀奇。可每到正月,清徐人餐桌上依然少不了酸渍白菜。每次吃过丰盛的饭肴后,夹起一筷子酸渍白菜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便会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记忆也随之被拉回到小时候。那些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共度的简单却快乐的时光,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酸渍白菜,它不仅仅是一道美食,更是我心中清徐年味儿的象征。它承载着家乡的记忆,传承着老一辈的生活智慧,更凝聚着家人之间深厚的情感。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身处何方,这道酸渍白菜的味道,都将永远留在我心间,它就像清徐年味儿中那一抹独特的底色,始终晕染在我的味蕾深处,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