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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甲书
在那片被历史风霜深刻烙印的土地上,我们家的故事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长卷,记录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与时代的沧桑巨变。故事的起点,要从我父亲九岁那年说起。
父亲自幼便命运多舛。在他年仅九岁的懵懂年纪,父母便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相继离世,留下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位在陈家庄担任村长的舅舅,这位舅舅不仅心地善良,而且颇有威望,对父亲更是视如己出,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因此而格外眷顾这个家庭,父亲的两个哥哥在青春年少时,不慎误入歧途,沾染上了毒品这一恶魔,最终将家中仅有的一点财产——一座院落和几间房屋,全部变卖殆尽,只留给父亲九块银元作为最后的念想。舅舅见状,心痛不已,他紧紧握住我父亲的手,深情地说:“这些钱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成家立业之时,我再亲手交给你。”父亲听后,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舅舅的家中,父亲开始了他的童年生活。从九岁起,他便承担起了家务和农活的重任,无论是清晨的露水还是夜晚的星辰,都见证了他辛勤耕耘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舅舅家的土地也在他的汗水浇灌下,从最初的十亩扩展到了四十亩,成为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富裕之家。舅舅曾半开玩笑地对父亲说:“将来把表妹嫁给你,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然而,这句话却像是一句遥远的诺言,直到父亲三十岁那年,也未曾兑现。
然而,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以惊喜。在父亲二十七岁那年,一位热心的媒人走进了他的生活,为他提了一门亲事,对方便是我的母亲。当时的母亲年仅十二岁,懵懂无知,却因家中欠下财主的三块银元而被迫许配给了父亲。这笔债务在短短三年内利滚利,竟然涨到了四十块银元,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外祖父得知此事后,心如刀绞,他觉得自己将女儿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对女儿的不负责任。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因此而放过这个家庭,不久后,外祖父也因一场疾病离世,留下母亲孤身一人。
外祖父兄弟七人,但到了他这一代,却只剩下他一家。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吹鼓手,擅长吹奏大小唢呐,每当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来张罗,以赚取一些微薄的喜钱和剩饭剩菜。我小时候曾随母亲去过东木庄,还曾见过五外祖父跟着乐队敲鼓的场景,那热闹而又不失庄重的氛围,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母亲十五岁那年,嫁到了我们家。婚礼在陈家庄的一间简陋小屋中举行,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热闹的宾客,只有两颗年轻而坚定的心紧紧相依。不久后,我们又搬回了孔村,在郭中大院里的东房安下了家。那时的孔村,正处于第二战区的管辖之下,需要轮流到村口站岗放哨。三户人家出一兵,其他两户则供养出兵家属。这就是阎锡山时期兵农合一的政令所带来的现实写照。
那时兵荒马乱,征兵征粮不断,土地荒芜,到处缺粮缺钱。村长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白天要应付阎锡山的各种政令和检查,夜晚还要为白石沟的八路军提供给养。岳父曾告诉我,他曾偷偷送过几次给养给八路军,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来回穿梭于密林之中。如果被当局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然而,岳父却从未有过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因为他深知自己是在为正义而战。
孔村的村长郭春银也是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别人家的事情。有一天,他让父亲去当民夫,为解放太原抬担架。父亲出征后,家里便只剩下母亲一人。几天下来,母亲连一顿饭也吃不上。邻居们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也都无能为力。直到有一天,一位好心的邻居端来了半碗米面糊糊给母亲充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当兵的突然闯了进来,夺门而入,将那半碗糊糊抢走了。母亲绝望地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第二天,母亲已经饿晕了过去。幸运的是,二舅来看望我们时发现了这一情况。他赶紧抓了几把要种的黑豆,点着烧锅炒了一把给母亲吃。这才让母亲醒了过来。多年后,二舅才将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是二舅救活了母亲的命。
一九四八年,孔村迎来了解放的曙光。那时的我已经四岁了,曾亲眼目睹了一队解放军从我们家门口经过,顺着张家巷往南去了。解放太原时,我们家院里住满了兵。他们吃饭睡觉都在院里,与我们同吃同住,亲如一家。当时我正生病,肚子疼得厉害,拉的屎都是绿色的。军队里的医生得知后,立即给了我母亲一包药。母亲按照医生的嘱咐给我服用后,我的病情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母亲后来对我说:“要不是军医的药,你早就没命了。”
听父亲说,他在阳曲县抬担架时,刚从前线抬下一名重伤的战士来,就接到村长让村民捎来的口信,说母亲临产了,让他赶紧回家。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两人不敢走大路,只能顺着汾河西岸往南走。走了两天两夜,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回到了家。见到母亲平安无事,父亲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解放后,我们家分到了土地和房子,终于过上了安定而幸福的生活。我们深知这一切来之不易,是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因此,我们要牢记“不忘过去苦,才知今朝甜”的道理。是共产党救治了我们家,救治了人民,救治了中国。我们一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同时,我们也要铭记毛主席的话:“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我们都要勇往直前、奋勇拼搏、锐意进取、开拓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