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苗苗
不曾忘记,未曾远去,时光里,那温暖的凝望。——题记
初秋的一个星期天上午,回家看望91岁的奶奶,进到院子里,我又望向正房最西边。
奶奶还是和往常一样,把双肘拄在窗棂上,两手捧着脸望向窗外,窗外有几只争食的麻雀在柿子树上跳来跳去。秋风拂过两棵柿子树,枝头累累的果实使它们幸福地弯着腰,奶奶很喜欢它们。成熟的季节,奶奶总会把它们装进箱子里,分给她的四个孙子吃。
奶奶也喜欢看窗外的天空,窗外的天空像一匹蓝底白碎花的上好棉布,它在奶奶眼前尽情舒展着,奶奶看得入了迷,时而微微一笑,时而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隔着窗户看外面的,或许是从十二年前爷爷去世开始吧,开始我们并不理解奶奶的这种行为。后来才知道,年龄大的人都怕孤独,她看着窗外遐想是她的乐趣所在,更是她对亲情的执着。亲情就像普通的针和线,只要穿起来,不仅能串起无限欢乐,绣出片片风景,而且能缝合生活中乃至心灵上的所有裂痕。她盼望着六个姑姑、我爸爸、我二叔,还有我们这些小辈们去看她,家里人一多,她就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得像个孩子。
每次回家看望奶奶,总会想起儿时的事情。
小的时候,我的淘气是出了名的,脑子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为我买单的总是奶奶。她用她的宽容和温柔,给了我无尽的爱,在我后来上学和工作中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奶奶的爱就像一道光指引我前行,陪伴我走过无数艰难的时光。
记得一年级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回家准备十根小棒,我在院子里找了好几根柳条,可是有粗有细,都不太合适。正当我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奶奶家门子上挂的竹子门帘,于是我就动起了歪心思。我四处张望,确定奶奶不在家,蹲下身使劲地抽其中的一根竹子,可是由于竹子是用很多条线编织在一起的,我试了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竹子仍然纹丝不动。我站起身来,左瞅瞅右瞧瞧,想找到另外的突破口,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整个门帘的右下角,那个地方低,我能够得着,而且那一节刚好是在两条绑着的线之间,我能够将竹子比较容易剪下来。我进了屋子,翻箱倒柜找到剪刀,在门帘的右下角先剪下来一根十厘米长的小竹子,然后再从和它紧挨着的竹子的同一个位置剪下来九根一样长的小竹子,这样十根小棒就凑齐了,我高兴得手舞足蹈。
才高兴一会,我突然看到刚才被我剪了十根小竹子的地方空荡荡黑洞洞的,我怕奶奶回家骂我,正当我想要藏起来的时候,奶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以为奶奶会臭骂我一顿,但是她并没有。奶奶问我为什么要剪?我说了原因之后,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需要小棒可以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想办法。门帘剪坏了一方面影响美观,一方面有了小洞老鼠会溜进家里糟蹋粮食……”
我的高中是在清中上的,那时候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去学校之前,奶奶都会从小卖铺买两大包吃的给我带上,而我知道,那些钱都是奶奶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每次我放假回家的那个下午,奶奶总会站在巷子口一直等到我回家。高中的学习生活是很辛苦的,正是有了奶奶无微不至的关怀,在遇到困难挫折时,才更有力量去面对。从小到大,都被奶奶的爱包围着,如今我的孩子已经9周岁了,我依然有奶奶可叫,或许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我的奶奶虽然已经到了鲐背之年,但是她依然思维敏捷、行动灵活,甚至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有精力。她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盛满了慈祥与温柔,仿佛可以融化世间所有的怨戾。
现在每当休息的时候,我总会带着爱人和孩子去看看奶奶,给她买一些好吃的,陪她聊聊天,她总会握着我的手,就像小时候我牵着她的手一样。在我们回家时,她总会把我们送到巷子口,直到我们的车走远看不见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家。“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在奶奶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无法磨灭她对我的爱。这份爱,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这份爱,如同静谧的湖水,在心中荡漾着无尽的温柔。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经历多少风雨,奶奶的爱始终是我心灵的港湾,是我永远的依靠。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奶奶的爱如同一首悠扬的诗篇,温暖着我的岁月,抚慰着我的心灵。我愿将这份爱珍藏在心底,用我的一生去回报,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