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霖
上周看了场电影,准确地说是看了会儿电影,既没看到开头,也没看到结尾,也不知道片名是什么,只知道是部讲述解放太原的纪录片。电影由退役军人事务局为庆祝“八一”建军节免费放映,露天的,幕布就挂在单位门口,晚饭后溜达过去,边乘凉边看了会儿。看电影的人并不多,大概三十几个,多是附近的居民,自己带着凳子,摇着扇子,乘凉为主,顺带看了场电影,有的还三三两两聊着闲天。
有一年多时间没看电影了,上一部看的还是《满江红》,再上一部好像是《长津湖》,因为颈椎有问题,长时间坐着脖子难受,所以近几年基本上不进影院,看露天电影就更别说了,回想起来,那还是儿时的事。
小时候,每到夏收或秋收后相对比较农闲的时间,村里便会放电影,虽然不是天天放,一周也就一两场吧,但对于我们,看电影是除了赶会唱戏和正月十五闹红火以外,很难得的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
那时候放电影,需要放映员骑车到三十里外的县城拿片子,村里人管这叫“带片子”。经常是放映员前脚刚走,便有消息灵通人士放出消息,说今晚演电影了,某某带片子去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下午,全村人就都知道晚上要演电影了。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便会提前做好晚饭,并对我们每个人说:“早点吃饭吧,吃完饭看电影了。”有时候,趁我们吃饭的当儿,母亲会给我们炒瓜子。瓜子是自家地里种的向日葵,用一个铁锅盛着放火炉上,拿铲子不停地翻搅,当向日葵表皮染上炭火的颜色、将黄不黄、空气中弥散着焦香味时,母亲把一碗盐水洒在瓜子上,然后充分搅拌,将盐水均匀地粘附在每一粒瓜子上,再翻搅一会儿,待盐水被烘干成一层盐霜,瓜子便炒好了。
等夜幕将临,我们吃完晚饭,口袋里揣满瓜子,搬上小凳子,一家人就出门了。村里没有什么电影院,放映电影在戏场里,戏场是个几近四方的露天大院子,大门开在院子北侧,南侧是乐台,幕布就挂在乐台上,东西两侧记忆中好像有房子,又好像房子塌了一部分,塌陷出一个豁口来,有人便从豁口出入戏场。戏场离我家很近,出门也就二、三百米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很快地,其他人也都各自带着凳子到了,大家都想去早一点,占个中间靠前的好位置。
在等电影开始的功夫,人们嗑着瓜子,女人们聊着家长里短,男人们抬着死杠,孩子们在场院里追逐嬉戏,时不时从不同的方向爆出一阵女人的尖笑声、男人的喊叫声或孩童的吵闹声。
电影开始了,人们安静下来,但是不多久,说话声渐渐又起,不过比电影开始前的声音小多了,有的人聊电影,品评着影片情节和演员演技的好坏,或者预测着影片下一步的走势、主人公的命运及结尾;有的人聊闲天,甚至接续起刚才的话题继续聊;有的人电影刚演到过半,感觉没意思,搬起凳子走人了。我不聊天,我们家人都不聊天,只专注看电影,不管什么题材的影片,都要从头看到尾,直到幕布上出现“再见”二字,方搬起凳子回家。
我的祖母冬天怕冷不出门,我每次看完电影,事后总要讲给她听,无论是幽默、诙谐的喜剧片,还是激烈、惊险的动作片,亦或是浪漫、唯美的爱情片,我都能从前尘往事,讲到抚今追昔,直至后会有期,而且不光有情节,连人物姓名都能讲得一清二楚,现在回想,我真是佩服自己当时的记忆力。现如今,甭说名字,就是故事梗概都可能记不清,甚至于看过两三次的片子再看,某些情节居然完全是陌生的,连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究竟是哪位仁兄借走我的记忆力忘记还了呢?
说了这么多,真正回想记忆里的影片,好像也没几部,只记得有《喜盈门》《咱们的牛百岁》《杜十娘》,还记得李连杰的成名作《少林寺》,还有董志华演的《过江龙》,那阵子董志华很火,看过好几部他演的片子,可是现在只记得《过江龙》,还记得有《海市蜃楼》,有人读作“海市zhe楼”,别的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关于儿时看电影的记忆就这么多了,那日得知人民广场要演电影,我满心欢喜,走啊,看去,必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