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民
歌声就是命令,还犹豫什么呢?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打!”顿时,暴风骤雨般的砖头瓦块从天而降,到处是哭喊声,到处是叫骂声,还夹杂一些呻吟声。不一会儿,街上风流云散,没有了一个人影,只剩下血迹砖瓦破布烂纸。
事情就是这样,从讲理的辩论开始,经过愤怒的言辞,粗暴的谩骂,疯狂的拳脚,发展到坚硬锋利的钢矛,震天骇地的炸药包,最后,机关枪、手榴弹、卡秋莎,神州大地战火纷飞,打了个不亦乐乎。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仅仅争谁是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执行者吗?或者是为了抵制右派掌权而进行的一次演习吗?
在这场争斗中,有的人死在不明不白的武斗中,有的人被掌权者无情地镇压了,到底死了多少人呢?谁也说不清。在一次武斗中,要不是我的一位战友,一位可敬的大姐,把我扑倒在地并爬在我的身上,也许我就血肉横飞灵魂出窍了,而她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裳,也永远渗透在我的心里。
当飞机把中央“七·二三”布告撒向大地时,狂热的洪流慢慢的平静下来,一句话,“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誓不两立的两大派联合起来了,被打倒的走资派,有的也成了站出来的革命领导干部。不久,站出来的领导又被打倒,由其他的领导取而代之;过了一段时间,这些领导也倒了,又出现了新的领导;经过多次变换,领导班子终于稳定了,复课、复工、读书的读书,上班的上班,种田的种田,国家也逐步安定下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运动已遥遥地过去了,但留给人们什么经验和教训呢?——于是,有思想的人都苦苦地思索着,有的人在想为什么会这样,有的人在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正胡思乱想着, 忽觉脸上痒痒的, 用手猛一拍, 原来是小敔用一根小草轻抚我的脸。
看到我如刚从梦中醒来,她笑了说:“嗨,想什么呢?半天没说一句话?”
望着她月亮一样皎洁的脸庞,我怎忍心讲什么文化大革命呢?就讲起我童少年时代的一些往事:
那年我十三四岁,放学后,引着两只山羊,爬上长满青草的山坡。微风轻轻地吹着,空气里飘浮着各种植物的香味,我躺在树荫下读书,那两只山羊就在我的周围自由自在地吃草。山羊比绵羊活泼,也比绵羊聪明,刚买回来它俩时,我是用绳子牵着放牧的,后来,我走到那里,它俩就跟到那里,从不乱跑,就像与我形影不离的两个好朋友。
傍晚的夏日暖融融的,而傍晚的秋风凉爽爽的,它俩沉醉于香甜的嫩叶绿草,我沉迷于美丽的书中世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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