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民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收割麦子的季节,我们工作队分了工,小敔跟突击一队,我跟突击二队,老马跟混杂队,突击抢割麦子。天气十分热,太阳把大山烤得火烧火燎,上午把最后一批麦子割回,晒到麦场。
紧张的夏收,使我进一步认识到桃花峪人的辛勤。所有男女全劳力都有一个两头包有铁皮的尖梢弓形扁担,一副羊毛毡垫肩,凭这两件东西,桃花峪人把全部带麦秸的麦子和杏子等挑回村里;最远的地方可达六七公里,真让人咋舌。
那种弓形扁担,据说挑上东西能轻松一些,可我不会用,挑上东西一起身就翻担子。
吃了中午饭,我和老马躺在床上休息,不觉就迷迷糊糊得睡着了。忽听的雷声滚滚,爬起身门外一看,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并夹杂着一些冰雹,好像天河决堤似的,好一阵才停下。
街上人声嘈杂,纷纷叫嚷山洪爆发了,我和老马跑到沟边一看,满沟都是洪水,卷着泥沙石块,还有一些带根的小树木,翻滚着几尺高的浪涛,犹如万马奔腾、地动山摇,一泻而来,呼啸而去,看得人头晕目炫,胆战心惊。听人们说,洪水比过去可小得多了。沟对面麦场上的麦子,已由看场的人们在下雨前收在敞棚里。
不一会儿,太阳露出笑脸,天上仍飘着些许的云彩。冰雹下得不大,也没造成什么损害。一阵风吹来,浑身凉爽,十分惬意,树木经过雨洗,更加碧绿,在风中来回摇摆,我来了诗意,想了四句,却再想不出什么来,心想,如果小敔在,或许可以添几句,可人群里不见小敔,也不见突击一队的人,一问世清,才知小敔和一队在后梁上种谷,中午送饭不回村。这可糟糕,也不知姑娘们淋着没有,心里一烦,再没有什么心思胡诌。老马面对着山洪,用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着,他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担心小敔呢?
晚上,小敔来到办公室,我问她中午淋着没有,她笑着说:“淋是没淋着,可差点出了事情。中午吃饭时,刚放下碗,忽听梁上山顶后边一声惊雷,梁上顿时黑云滚滚,铺天盖地而来,接着狂风四起,搅得满天乌云沸腾,气势十分磅礴,我顿时来了诗兴,谁知,刚想出几句,大雨夹雹倾盆而下,多亏旁边有个窑洞,我们赶紧跑到里头,害得我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好容易雨停了,我们刚出窑洞,‘轰’的一下,窑洞也塌了,虽没伤着人,真把我们吓坏了。”
说完又是哈哈地笑。
老马本来在床上躺着,听得一惊坐了起来。
我说:“多危险啊,你还有心思笑。”
小敔说:“这倒没什么,可惜搅得我只写了几句,你看看。”
我接过她手里纸一看,写着:
“五月杏熟黄染麦,
暑气忽然传惊雷;
山吐烟涛涌黑浪,
云吼狂风怒沸海。”
我看了,心里暗暗吃惊,世界上竟有如此巧事,就说:“我这里还有几句,你也看看。”
小敔接过去,就高声念起来:
“骤雨夹雹千河倒,
激洪卷沙万马来;
放眼雨过天晴后,
满山新绿喜开怀。”
小敔眼瞪得圆圆的说:“呀,这么巧,如果合在一起,也算是一首意思全面的诗了。”
我笑了说:“只怕是狗尾续貂吧。”
小敔说:“你是讽刺我吧?你别皱眉头,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不管狗尾续貂也好,滥竽充数也好,这两首诗有共同点,猛一看,倒像是一人的手笔。你说的“激洪卷沙万马来”也很有气势,是不是过分夸张,洪水真有那么大的气势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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