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青
这天黄昏,外面北风正紧,我们两口子买大米酥回来,一人一块吃,我用小碗就着下巴,他边吃边忘不了说话。
黑板上的拼音是谁写的?
我?怎么了?
我不再吃,走进家里孩子写作业的“教室”,打开灯,读黑板上的拼音:huochekandaotianshangdecaihong,shuo:tianshangyeyouyiliehuoche。
他尾随而至,审视我,火车还能看到?是开到天上?
我马上理解了,三十年驾龄的老小子就记得开车,不过他居然还操心我在黑板上写的东西,这倒新鲜。正想着,这家伙又说,我早就发现一个,没告你。
啊?我赶紧说,那你想想,写的啥?
他嘴里吃着一块,一边的腮帮子鼓起,另一边的嘴角好像粘着米粒,手在下面接着,这让我想起儿子小时候。
他很快咽下去,说,我哪能记得?这么长时间了。然后,和我说,出去兜风不?他说的兜风就是散步。
听着外面呼呼的西风,我想,外面风这么大,不愁兜满,这老小子有兴致,要与西风战一场,我支持哈,你去吧,悠着兜哈!
然后,他居然没马上走,看看我俩刚从西风地里买回来的大米酥,严肃地说,悠着点吃,那东西可上火了!
我听了,心想,这家伙,不是怕我全吃了吧?这让我想起儿子总是这样,比如,不想穿这件毛衣了,他就会对我说,妈妈,我同学老说,这件毛衣和某某妈妈的一样,于是我只好给他换一件。他兜风走了,我一个人继续吃,还想着事。
上午出去买床上用品,理由是,老公嫌被罩开了几条缝,晚上拉被子,总是把手挂住。
于是老公两星期的絮叨,今天我终于记起,欣然去买,结果买了一条百丽丝被子,四件套也看上了,舍不得买啊!太贵了。定制吧,就到了一家十五年老店。
等到定制好,我拿上就兜起了西风,冻得我回到家,就让老公给我暖手。他伸手出来,把我的手握住。然后,我说,洗头,头发吹脏了。他就给我吹干头发,然后说:咱们洗了,晚上就换。
说是洗,其实是涮一下,老公屁颠屁颠,特别听话,真是太像我儿子满足了愿望时候的德行了。
我说晾在家,他说外面地方大,硬是搭到外面,拽得展展的,然后回来,过一会儿,拿到家,搁暖气附近。这不,刚才出去兜风,还告我,记得翻翻被套,那个厚,不然干不了。我只好以听百次的感受,如听一次那般新鲜地夸他,就属你精明。
昨天晚上,他做了羊汤面,我闻不惯羊膻味,自己做了荷包蛋面,喊他尝,他说,我做了,你不吃,你做了,我也不吃,可是,我们都给对方做了,结果,剩了两碗汤面。
想着,想着,兜风的回来了,门哐当一响,爱犬就朝我又跳又叫,怪不得古人云:唯有中林犬,犹应望我还。“家中爱犬对主人亦然!
我看着吃剩的两块,开门赶紧迎接满身西风,他忽然和几年前一样,用冰凉的脸贴到我的脸上,搂住我,于是,一身西风被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