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民
两孩子哭着拉他们的妈，那女人一把推开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不要来麻烦我。’山娃子母亲说，‘永春，你的苦我也知道，咱们都是好邻居，你不要折腾拿捏俺媳妇，我给你烧一柱高香，你走吧。’那女人不海闹了，但仍流着眼泪什么也不说。纠缠半天也不行，山娃子说，‘我和陶步明是一派，再胡搅漫缠可没你好的。’那女人不哭了，露出畏惧的神色，仍坐在炕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山娃子又说，‘你是那里的鬼，能不能还是回那里去？’那女人点点头，山娃子母亲给她穿上鞋，她下炕就往外走。山娃子母亲怕出意外，让我和山娃子紧跟着出去。他家院门没门扇，门外站着四五个人，大家都跟在那女人后边，那女人头也不回，急匆匆地朝村外走去。出了村口，一个中年人又拉住那女人说，‘黑灯瞎火的，不要再碰上什么孤魂野鬼，要不，回你家去吧。’那女人返身往回走，走来走去，谁知一直走到烈属大娘家门口，后边有人推了一掌，那女人一下子就摔倒，然后站起来问大家，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一听，估计是醒了，怕把她吓着，就说，没什么，回家再说吧。山娃子打发走其他人，把他大嫂送回家，又把我送到大队门口。”
老马听完，吐了口烟，把烟头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又抽出一支，捏了捏，一边抖烟丝，一边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形势本来就够复杂，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呢？”
“不可能吧？山娃子是世仁的本家侄子，也是铁杆保皇派。”
听小敔一说，我也想起山娃子对他大嫂说的话。
老马把两支烟接在一起，对我说：“刚才关于鸡肋的事，对我很有启发。”
他吸了一口，徐徐把烟吐出，“当前的形势确实是这样，如果不能尽快地解决问题，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这就是当断不断，必受其患。什么问题也不解决，工作队成了吃干饭的；可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局面将更糟糕。问题错综复杂，千头万绪，虚实互掩，轻重相交，有些问题没解决的必要，但摆在那里，解决，可能会掩盖和贻误实质性问题，这就是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全部解决，一个挨一个的解决，时间不允许，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须开动脑筋，统筹兼顾，衡量利弊，解决什么，如何解决，主次先后，都必须考虑周到。”
我和小敔面面相觑，唯皱眉而已。
老马看看小敔，又看看我，接上说：“县委过去一直催我去疗养，现在却要求我回来解决问题，说明桃花峪在全县有了极大的影响。桃花峪的问题发展得这么严重，可以看出我们平时的工作太不扎实，以为走马看花一番，上传下达一番，轰轰烈烈一番，就天下太平了，结果矛盾一爆发，即很难收拾。值得注意的是，桃花峪不是世外桃源，这里的矛盾，其他大队同样存在，只是内容和形式有所不同，没有激化到这么严重，如果这里的问题得不到迅速解决，就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出现第二个，甚至更多的桃花峪。县委郭书记和我亲自谈了话，公安局雷局长也在场，看来县委也考虑到情况比较严重，要求公安局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们以支持。县委如此重视，情况如此紧迫，我们如果再拖下去，不仅无法交待群众，也无法交待县委。我们也该具体研究一下了。”
一听要研究解决办法，我立刻兴奋起来，小敔走过来坐到我的床上，掏出笔记本，我也从被子下拿出笔记本。
老马先让我谈谈看法。
我把进村来了解到的主要情况大致讲了讲后说：“我认为，桃花峪的派性是各种矛盾的集中反映，实际情况不一定象双方所认为的那么严重，但也不能否定，其中有阶级斗争动向。因此，我们必须分清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主次要有先后，严宽各有分寸，不能西瓜芝麻一类数，眉毛胡子一把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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