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民
世上的事情奇怪的很,有时并不像通常人们所想象的,而象我预感的那样。本来,我的设想是不可能的,而实际情况却超过我的设想,就在我一觉醒来时,大队领导通知我说,马上交割生产队的工作,公社要调我去当通讯员。我听了大吃一惊,难道不是在30岁以后,而是在20岁以前,我就要踏进公社的大门了吗?
通讯员,论职位全机关最低,却很有前途,军地两处,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都是由通讯员起家的;公社通讯员,这可是许多农村小青年可望不可及的美差。毫无疑问,如果顺利的话,实现我的十来个五年计划,已经不是什么狂妄之幻,而是可以大大地提前完成了。这件事,不仅我吃惊,而且也让许多人大吃一惊,我一没面子,二没门子,三没辫子,四没票子,五没刀子,如何能得到官爷的照顾呢?后来才知道,是与我素不相识的公社书记马万里定的。
马书记也是刚调到我公社的,而原来的通讯员被县武装部要走了,重定人时,马书记说,通讯员事虽小,关系却很大,不仅体现了公社领导干部的作风,也体现了党的用人政策,用好了,既能给国家选拔人才,也能给全公社的青年树立一个榜样,相信党和政府选用的是人才,不是奴才,更不是蠢才。我们所选的通讯员,必须思想进步,品质优秀,有相当文化素质,能成为全公社青年学习的楷模,绝不要论什么门子面子。据说有许多人推荐我,说我读书时品学皆优,回乡后吃苦耐劳,并且孝顺父母,和睦邻里,口碑很好,担任生产队干部以来,办事公正,群众拥护,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于是,就选中了我这个被大家炒作的股票。
我把工作向我的继任者交割清楚,满怀得意到公社机关报到,时间是11月21日。
一条小沙河把我们村一分为二,公社的机关大院就坐落在河东的一处高坡上,是土改时没收的一座财主宅院,坐北朝南,五间两进四合院带一所花园式偏院,高大雄伟的青砖大墙头,排一圈大大的“双喜”字,正南中央是”福禄祯祥”四个大字,字下就是高大宽敞的圆顶大门洞,两扇厚重的木质门扇上,排满了牛眼般的大头铁钉,衔环铁兽头,虎视眈眈,不仅显示了主人的财富,也显现泰山压顶般的势力和威风。可想而知,在那个贫富悬隔的社会,那些穿着破烂,面黄神疲,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穷汉们,恐怕连抬头看看这座院落的勇气也没有。不过,眼前却翻了个儿,原来的主人早已灰飞烟灭,宅院已属于那些穷光蛋集体所有,真所谓沧海桑田,世事难料。
一进大门,迎面就是里院木制影壁上身着草绿色军装的毛主席巨幅画像,正微笑着向人们招手致意。里外院都是一出水的大瓦房,外院只有一排和大门洞连在一起的南房,三两步就是二门道的三级台阶,为自行车出入方便,中间用砖砌成45度的坡形;在二门道的西墙上开着一个门,门口牌子上写着“电话室”,进去一看,坐着四五个人,我说明来意,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和颜悦色,让我到里面上西房找办公室华主任。
拐过影壁,看见下西房的门口钉着“政工组”的牌子,上西房的门口钉着“办公室”的牌子,进办公室一看,靠窗户对摆着两个三斗一柜的办公桌,桌子后靠墙是一张木制单人床,床前的靠背椅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虽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一定是华主任,我就把大队介绍信呈过去。
华主任看了一下,嘴里说:“小柳,拿一张机关人员登记表。”
我这才发现,靠后墙还有一张单人床,床边坐着一位姑娘。这倒不是我视力不好或心情过度紧张,是这院子里的房屋相距太近,屋里光线有点不足而造成的。
后墙前与床并列摆着一排文件柜,那姑娘打开其中的一个,取出一张表格递给我,我一边接表格,一边抬头望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生的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染而翠,身材丰满,肤凝细脂,活脱是贵妃重生,宝钗再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