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民
第二班的教授是位穿中山装的中国人,正讲到:
“……当残酷的现实把人们压得喘不过气来,许多人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两极分化的鲜明对比使更多的人感到愤慨和无法忍受时,在人们的头脑里产生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幻想,这种幻想变得越来越具体,人们所憎恨的现实被理性所代替,要求建立理性的国家,理性的社会。于是,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惜任何代价不顾一切牺牲,毫不留情地彻底摧毁了现存的一切,建立起一个理性的国家,尽管这个国家是建立在一个危机四伏支离破碎一穷二白的基础之上。国家仅有的财产,包括日本赔偿的舰艇,血汗换来的飞机,28675万余两黄金,81661万余两白银,3亿余元美钞,都被蒋介石带到台湾,另外还有四大家族的16亿美钞和其他十二个高级家庭的4亿美钞也都存在外国银行里。
因此,国家要完成重建和社会主义改造,并没有多少资金支撑,可依靠的只有信心和志气,只有牺牲个人利益,只有艰苦奋斗。但社会主义改造奇迹般地完成了,实现了从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到人民公社的过渡,以及从赎买、公私合营到完全国有化的过渡,建立起一整套比较完善的社会主义新制度。
新制度仍表明,不论它较之旧制度如何合理,却不可能绝对合乎理性,仍存在不可避免的缺陷。剥削和压迫消除了,仍有特权;两极分化制止了,仍有贫富的不平均;婚姻自由了,选择上仍有明显的经济色彩;读书费用基本由国家负担了,但家庭条件有时却不容许再读下去;医疗和养老提到政治和政策的高度,但管理和财力仍有局限性;集体化的劳动人人平等,但干部个人的意识和能力水平仍难胜任他的职责;各种犯罪和恶习被严格禁止了,仍以新的形式滋生和发展着;总而言之,旧的矛盾消除了,新的矛盾却产生、发展和激化着……”
听的我昏昏欲睡,就到了第三班。
教授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国人。“……东郭先生的那条狼并没有死掉,被先生的后代收养起来,后和狗生下一条狼狗,先生的后代精心喂养着。这条小狼狗特别温顺,像哈巴狗,摇头摆尾,并吠几声赞美词,表示感恩戴德。它越来越健壮,食欲越来越大,先生的后代只好苛扣鸡牛狗羊的伙食来喂养它。它长成一头大公牛似的,要和先生的后代平起平坐,有权支配和食用那些鸡牛狗羊。看着它威武雄壮的身材,先生的后代胆战心惊,只好答应它的要求。但有一天,它和先生的后代商量说,它要吃掉先生的后代,成为最高统治者。先生的后代大惊失色说,养狼为患,尾大不掉,悔之晚矣……”
话音未落,只见那条狗一样的狼扑向先生的后代,我喊道:“住口!”
那条狼回过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向我扑过来,我大吃一惊,猛然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梦醒后,梦中的一切如烟消云散,只剩下如丢失了东西般的感觉。这样一来,我在躁动不安中,又增添了几分忧郁,被人们称做小老头。只在几个偶然的时间,才想起这个梦的零零碎碎,我的一半被关在某个地方的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使我在期待和寻觅中迷迷糊糊地忙碌着。
回想我在结业返乡的最初几年里,确实是在烦躁和期待中度过的,本想参军去,大队领导却不同意,领导之一的堂兄也找我谈了几次话,因为村里存在的派性问题,希望我留在村里,承担一些责任。通过活动,我被选为一名小小的生产队干部,而这个微不足道的偶然,使我改变了初衷,对我的未来,有了一个相当粗糙却比较具体的设想,陈永贵挖山刨土可以当国务院副总理,董加耕、邢燕子、候隽上山下乡可以当中央委员,数以千万计的农村青年,为什么不可以走他们的道路呢?我的设想,看起来雄心勃勃,其实很幼稚可笑。
我是这样设计的:21至25岁当生产队干部,26至30岁当大队干部,31至35岁当公社干部,36至40岁当县级干部,41至45岁当市级干部,46至50岁当省级干部,这样下去,估计60岁以前,我就可以当中央干部了。当然,我当官并不是为发财,而是为实现我达则济天下的抱负,实现我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为此,我下决心饱览经史典籍,留心时事政治,给日后的发展打好基础。我还写了一首不知天高地厚的诗来激励自己,诗曰:
“未出茅庐早欲腾,虽是少年气凌云。
斩江乘风擒蛟龙,冲天翻云缚鲲鹏。
英雄美服无患人,豪杰高明不恶神。
彩霞万朵脚下行,千仞泰山低头迎。”
从上一首诗到这首诗,我又膨胀了四百二十四天,不管写的够不够诗的规格,而狂傲浮躁之气已跃然纸上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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