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食盐,是人类一日三餐的调味,也是人类体质得以生存的刚需,生活在当下的我们,没有体验过缺了食盐的滋味,据说人如果十来天不食用食盐,会全身乏力,四肢麻木,再时间久了,会死亡。
中国古代最早发现和食用自然盐,是在洪荒时代,与动物对岩盐、盐水的舐(音:试)饮一样,是出自生理本能。中国古代流传有“白鹿饮泉”、“羝(音:低)羊舐土”的记载都说明中国古人通过观察动物行为而发现了盐的存在。
文献记载的“煮海为盐”的时代,是在神农时代(公元前2370 年-公元前2338年)。
黄帝部落与蚩尤部落的战争,主要就来自对产盐地区的控制。尧、舜、禹成帝王后,也把都城建在靠近盐池的地方,平阳(今山西临汾)、蒲坂(今山西永济)、安邑(今山西运城北),正是出于保卫盐池控制食盐的考虑。
中国有关食盐的记载,可以追溯到夏代,而到了周代,人们已经把咸味作为“五味之一”,并用于医治疾病,汉代王莽称盐为“食肴之将”,更加突出了盐在饮食烹饪中的首要地位。《正字通》中也有对盐的名字的记载:
鹽種類非一,或出於鹵地,或出於井,出於崖,或出於石,出於木。在商代的甲骨文和金文中找不到“盐”字,只有“卤”字。“盐”最早解释,是(东汉)许慎《说文》:“盐,咸也,从卤咸声。”段玉裁《说文解字》注释为:“盐、卤也。天生曰卤,人生曰盐。”意思是说:盐就是卤。关于“卤”这个字意也一直用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时还有部分地区生产土盐,而熬制土盐过程中剩余的一种水质物质,被叫做“卤水”,可以在做豆腐的过程中起到固化作用,在民间一直有一种俗语:“卤水点豆腐”。
《周禮·天官·鹽人》中有记载:
掌鹽之政令,以共百事之鹽,祭祀共其苦鹽散鹽,賔客共其形鹽散鹽,王之膳羞共飴鹽。《汉书》中有记载:“吴煮东海之水为盐,以致富,国用饶足。”
齐国的管仲也曾经设置盐官,提出了兴国的办法:
以渔盐之利而兴国。
可见,在春秋战国时期,盐不仅是稀罕物,更是可以证明国家强大的一个指标,代表一个国家的军需战略物质。
汉代的盐铁丞孔曾说过:“敢私铸铁器鬻(卖)盐者,钛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使属在所县。”更是把私自贩卖食盐定位为国家法律,触犯者罪行严重。
《管子》中有记载:
“凡食盐之数,一月丈夫五升少半,妇人三升少半,婴儿二升少半。”
每家每户的盐是有定额的,若是有人敢私藏或者贩卖,是要进监牢的。
我们的祖国地大物博,盛产丰富,各地自古都有产盐的历史。《明史》中有记载:“解州之盐风水所结,宁夏之盐刮地得之,淮、浙之盐熬波,川、滇之盐汲井,闽、粤之盐积卤,淮南之盐煎,淮北之盐晒,山东之盐有煎有晒,此其大较也。”
而关于山西食盐,《吕氏春秋·本味篇》中有记载:“和之美者,阳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鳣(zhān)鲔(wěi)之醢(hǎi),大夏之盐,宰揭之露,其色如玉,长泽之卵。”
这里面提到的最早的调料中,就有对盐的记载,最好的盐,就是河东的盐。
春秋时期,引发原始部落征战、促成华夏民族形成的食盐,在中华文明进步和国家版图的整合中继续发挥作用。当时的解县盐池为晋国所有。这池盐被晋国视为“国之宝藏”。晋国因为池盐而国富民强,晋文公也因此被推入“春秋五霸”之列。
介绍了这么多食盐的历史,现在提到杨房营古代熬盐的历史。关于杨房营和土盐的渊源,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那时的杨房营村叫作“羊坊口”,村子东西邻水,邻水地方有许多河滩地,由于地下水位高,排水不畅等原因,导致土地矿化严重,久而久之,形成了盐碱地,不长植物,雨后不久就通片生出一种白磷状的物体,这就是原生盐土。
这种原生态的盐土味苦咸,是很多野生动物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如果长期不舔舐这种东西,许多动物便会软到走不动路。
尧帝从帝都尧城顺河流途径羊坊口,见到成群结队的野羊、野兔、狍子、獾子等动物舔舐原生盐土,他也不自禁地用手指抿了些盐土咂嘴一舔,是种发苦发咸的味道,同时他也发现羊坊口的村民也很喜欢舔食这种土盐,而且经常舔食后精神好,少出汗,这使得唐尧很受启发。
羊坊口的村民通过长期观察,发现刚下完雨后几天,新生出来的盐土又白净味道又纯,他们便及时收集起来,在以后的日子里食用。
聪明的尧帝及时发现这样舔食原生土盐容易连同生土吃到肚里,引起消化不良,他和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两对兄弟大臣经过若干次试验,终于发明了用水来熬制盐土的原始方法,从此羊坊口、尧城一带的人吃到了比较干净方便的土盐。
后来经过多少年的工序进化,羊坊口一带的村民们有了先进的熬盐方法:
第一步,刮盐土,就是把原生盐土用铁制刮子工具刮成堆,取回家。
第二步,装盐池,用砖砌成池子,底下隔空,铺上席子,把盐土倒进去。
第三步,淋盐水,用井水浇透盐土,把盐水控到盐池连着的盐井内。
第四步,熬盐,把盐井内控下的盐水打出来,倒进盐锅,加火熬制。
第五步,成盐,盐锅内的盐水熬到一定程度,用笊篱把成细沙状的颗粒盐捞出来,晾到干净的场地上晒干,土盐就成功了。
这种“五步熬盐法”熬制的土盐色微黄,若细沙,味稍带苦涩,在过去海盐昂贵,并且经过官府分配,每家每户分之甚少、甚至分之不到的情况下,杨房营村的土盐坊保证了本村及邻村老百姓的食盐需求,这种“五步熬盐法”一直沿用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到了明清时期,晋商掌握了国内公私食盐经营权,一般中小规模的土盐熬制作坊除了一小部分土盐供本地老百姓食用,大部分都通过官府收购的方式纳入公门,再由晋商们调配进海盐,分销全国各地。
杨房营附近有个叫“车南安”的小村庄,曾经有过经营土盐作坊的大东家,姓车,靠熬土盐发迹,车家一直经营熬盐坊几辈子,成盐除了走官商外,自己也有销售渠道,这在当时是需要朝里有关系的。他家熬盐用的煤渣几百年下来,堆成了山,解放后各地各村修路铺垫,拉了几十年拉不完,八、九十年代还有不小的煤渣堆。邻村百姓都叫那个地方“盐坊疙瘩”。
杨房营本村曾经有几家熬盐作坊,在明清时期也经营得很好,一直到解放后改成了硝坊。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了,食用盐也都是精制海盐了,那种土盐早已退出市场许多年。在老一辈村干部的领导下,杨房村村民们上下一心,通过精心治理,多少世纪遗留的盐碱地也变成了肥沃的良田,在现在的杨房村附近,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不长庄稼的盐碱地,在新生代杨房村民中,他们没有尝过本地土盐的味道,更无从想象早些年代那些先辈们经历的苦日子,他们有幸生活在这个大好的时代,已经无缘甚至绝缘于过去的苦时代。
曾经的熬盐作坊和土盐经营者们曾经的辉煌无疑是值得称颂的,他们用智慧汗水勇敢无畏的经历了历史和自己的人生,他们在那个年代给社会做出了贡献,提供了老百姓生活中的方便,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老百姓同时不能忘记得还有那个时代的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回忆起来且是满满的乐意。偶尔得到个盐锅底,就是熬糊了的那种盐巴(盐坊里便宜处理的,大的有巴掌大小,颜色发黄,甚至有时候发黑),贪嘴的孩童们口袋里揣一块,时不时地拿出来嘴里抿一下,解解嘴。摔打不坏,跌倒没哭,这就是那个曾经的年代,经历过的人刻骨铭心,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