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一个有着冬暖夏凉特质的词,充溢我盈盈的心间,如鼓涨的帆,一路驶来。
我想,每一棵草籽的落地生根,都有它宿命般的生存。长在你或我必经的路上,坚持它忠诚的摇曳。那也许是席慕容笔下的那株草,只为遇见来世的你。
遇见,是一种美丽的邂逅,一个浪漫的传奇。如遇见那满院的薄荷。碧绿如水,汪成一池,一下子产生了撞击之撼。心灵与草木的结识,缘于万里千年中的一瞬间。
记忆的序幕由此拉开。
儿时的薄荷是奢侈的味道,因为硬币是贫穷的代名词。一枚硬币换得几个清凉的薄荷片,入得口中,甜凉丝丝,嗓子眼里如安装了小电扇,呼呼生风。如今得知,那清凉的薄荷片就是由这饱满的绿色小叶片制作而成。
遇见这种名叫薄荷的草木,如遇见了过往的岁月,悠然感慨心间。生命中草木相伴,犹如无声的知己,剔除你心间的杂音,清澈肺腑,轻快生活。
自从遇见,它便入了我的生活,如南方之嘉木——茶叶般浸入了肺腑和思想。
自从遇见,我便逐渐懂得,每一种草木都有它生存的法则和意义,更有它诞生的机缘。一滴水,与草木有关;一阵风,与草木有关;一片云,也与草木有关。
自从遇见,便了解,自然界,也在演绎着索取与付出的故事;草木间,也透出情谊的张力。人与草木都有情,而并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草木与人,却更是彰显着它的情,它的爱和它的先知先觉:“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而草木更是个性难掩,坚贞不屈:“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更不为世象所迷惑:“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纵使秋风无奈何”。草木有情,为人类点缀美景,却与违背它意志的事物作着抗争,争得它在任何季节生存的权力。
自从遇见,我便认为,草木,自然之精灵,世间之精华。它是人类的朋友,最忠实的医者。它愿意随时奉献自己的精气,奉献它短暂的生命。草木给人的爱是厚重的,否则,李时珍不会跋山涉水,遍踏深山旷野,著出千年等一回的《本草纲目》。
与自然为伴,是人生的奢侈;与草木为伍,是人生的幸事。因为,草木,借着自然的风,向寂寞的歌者送去问候和抚慰,向一颗受伤的心灵带去爱的召唤。如果深居其间,你会明白,草木会懂你的忧伤,懂你的心思;与它交流,它会懂得,人的追求是怎样的盛事,某些喧哗是怎样的徒有外表;它还会懂得,有的孤独是怎样的不可一世。
草木是安静的,安静的内心里深藏着丰富的世界。不和任何花比,不羡慕花的娇艳,不追求灿烂的绽放,只是沉默着奉献,沉默着做自己和人类的朋友。
草木是无言的言者,是智慧的智者,它包容万象,将一切的不适全部包揽,从不打着季节的旗号,兜售自己的痛苦和烦恼;它也从不张扬成怒放的鲜花,只为博得短暂的掌声和欢娱。
草木只为绿而生,而绿,是地球的生态色,是人类身心最舒服的色彩。绿意昂然,是草木最旺盛的聚集色,一棵棵,紧密相连,迎接狂风;一株株,相拥而立,迎接寒潮。以它们弱势的躯体,抗击寒冬,抒写并践行尼采的“虽死而后生”。
自由,是它们生命的内核,富贵、娇艳等与它们无缘,它们是单纯的舞者,生长在任何一片泥土中,甚至水泥的缝隙间,房顶的瓦缝间。无论地盘的大小,它只占一席。然而,它们会聚沙成塔,聚会一片汪洋。
懂得它后,我愿意说,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株草木,足以让我们增长品性,也足以让我们消除烦恼。
了解了草木,爱上了草木。我想说,它们的世界是博爱的世界,我愿意与它们为伍,倾听它们朴实的心声,与它们共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