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醋都*故事总第3383期 >2019-04-03编印

家乡的大槐树
刊发日期:2019-04-03 阅读次数: 作者:洪源生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我的家乡在太原市小店区,在我小的时候,家乡的院门口就有一颗大槐树。
  有一次,我问母亲大槐树多少年了,母亲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有一次我又问母亲,母亲说,就算是你奶奶载的吧!
  院门口的大槐树粗壮的干,遒劲的枝,浓密的叶,颇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成熟、壮阔、稳健,成为我们村一道美丽的风景。这棵大槐树,给我的童年时光留下了欢乐,给我的青春岁月留下了梦想,给我的工作生活留下了期望。这棵大槐树,一直深深地根植在我的心里,在我心灵的深处生长、向上,成为我心中的大槐树。
  春天来了,大槐树从沉睡中清醒,树干粗糙不平,像一个铁打的壮汉,椭圆形的叶片对称生长,无不迸发出蓬勃的生机。
  夏天到了,大槐树长出了浓密的枝叶,为人们献上一片荫凉。坐在院门口,听着树上小鸟唧唧喳喳的叫声,在树下学习真是别有一番情趣。每年五月,是大槐树开花的季节,叶缝间挤着满满的槐花,白色的花苞小小的,蓬蓬勃勃地挤在一起,三三两两一朵,沿着整齐的线条有序地排列着,密密匝匝,开得淋漓尽致。一束束,一穗穗,一串串,几十朵、上百朵、成千朵组成了花枝,上千条花枝挂在一起像一柄柄花伞,满树的花伞争相开放,大槐树成了花的海洋。浓郁的花香引来无数蜜蜂,一只只勤劳的蜜蜂簇拥繁忙。有一次我悄悄地摘下一枝微微绽放的花串放入口中,那从花中溢出的甜蜜汁水瞬间沁入我的喉中,自然的香甜,绿色的美味至今难忘!槐花清香优雅朴实,在树下待一会儿便觉得整个人都浸在槐花的香甜中。农家小院弥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槐花香了我家的院子,香了整个村庄。每当这时,我总会摘槐花,纠缠着母亲让烙槐花饼吃,母亲坚决不答应,因为那时候缺盐少醋,更何况食用油少的可怜,实在拗不过,母亲就无奈的和一点点面,象征性的烙两张,我吃着香甜的槐花饼,到了晚上做梦也是香甜的。
  秋天来了,槐树叶由碧绿变得金黄,一夜秋风吹来,纷纷飘落,院门口地上铺满了树叶,黄黄的、软软的、一片又一片。不扫吧,人们走来走去不方便,扫了吧,在我心中又觉得不情愿,但是还是听大人们的话,拿起扫帚扫了!又觉得有一些遗憾。树上还有一些绿色的东西,是什么呢?那是槐树荚,是槐树的种子,它们会落入泥土,生根、发芽,长出新的小树,新的希望。
  听完了秋的送别曲,冬天来了,大槐树不畏寒风凛冽,顽强的与它们搏斗,剩下的一些槐树荚被吹得沙沙响。但大槐树依然挺立着,像一个坚强勇敢的哨兵,守护着我们的家园。
  家乡的这棵大槐树在邻村都很闻名,只要一提起它,都会说:奥,你说的大槐树,我知道。我想,它名气大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它老,看到过大槐树粗壮、沧桑的人,都会说这是一棵很老的树,也曾经听家乡老人说过,太原市小店区这一片地方,大槐树比较多,一般是600多年前,明洪武年间,祖辈从山西洪洞县老槐树下迁徙时,带上槐树的树种,小心翼翼揣在怀里,迁到那里就精心种下,让它在小店区这里生根、发芽,成长,寓意是不忘根、不忘本。大槐树闻名的另一个原因可能因为它高大。其实,这棵大槐树在我的家乡都叫它大槐树,可能因为大的因素已经超过老的因素了,许多人测量过,树高将近20米多,直径4.0米,三个大人合抱才能抱过来,过往的盲人也测量过,只是成了笑话。据说多少年以前,有位盲人来到大槐树下说书,听说这棵大槐树很大,觉得很好奇,他就想测量一下老槐树究竟有多粗,这位盲人很聪明,为了比较真实地量出树有多粗,他把手杖固定立在树干的一侧,用搂抱的方式测量,量着、量着,手杖就被别人拿走了,他也不知道。结果,他搂抱了七、八次,也没搂到放手杖的地方,他感到十分惊讶;这棵树怎么这么粗啊!还没遇到过这么粗的树。听他的口气,在别的地方也丈量过大树,一直没遇到过这么粗的树。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这棵大槐树上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鸟巢,成了喜鹊、麻雀们栖息的乐园,每当徜徉在大槐树下,听到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心情特别好!高兴之余,小伙伴们乘着兴致,搭着人梯就爬上这棵粗壮的大槐树,两眼瞅着再爬到枝干上掏鸟蛋,有时兴许还能掏到雏鸟,掏到的雏鸟都毛茸茸的,十分可爱,伙伴们都围上来逗着玩,心里特别高兴,也感到了收获,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鸟巢被掏空,雏鸟被掏走,打食回来的母鸟就不停地围着老窝转,悲伤它的子女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它就不停地绕着大槐树飞,悲痛地伸直了脖颈,咧着嗓子嘶叫。听到这凄惨的叫声,小伙伴们刚才的兴致荡然无存了,后悔做错了事,有的因为悔恨,就把掏到的雏鸟再放回原处,认为这样就会好起来。可是,又错了。只要雏鸟被人动过了,母鸟不知怎么就会知道,从此就不认雏鸟了,小伙伴们又后悔了一阵子。那时,除了掏鸟蛋,就是比试着谁爬树爬得高,谁的胆量大,小小的人儿爬到高高的大槐树上,显得很小很小,自己站在高高的枝桠上却觉得很高很大。大槐树给儿时的我和伙伴们增添了无比的乐趣,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家乡的大槐树,以其博大的胸怀造福于家乡人民,大槐树底下是一片欢乐的世界,这是夏天乘凉、雨天避雨的好地方,也是男人们下棋、女人们聊天的好去处,左邻右舍的饭场子,东家的拔烂子、西家的煮疙瘩……就连过往的外村人、盲人说书的、民间玩杂耍的、走街串巷做买卖,比如卖猪胰只的、卖酸枣面的、补锅的、爆米花的……也愿到大槐树底下来。大槐树还是社员开会、全村人聚集、欢闹的场所。记得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见大槐树底下有人。这里,聚散着不同的群体,掺杂着不同的声音,传递着远近的信息,演绎着许多精彩的故事,村里村外的新闻趣事在大槐树下集中、扩散,人们在谈笑声中解除疲劳,大槐树成了家乡人民精神的象征和感情的寄托。
  大槐树也是家乡的地标性大树,外村人打听人,一说在大槐树东南西北哪个方位,很快就能够找到,本村的大人找不到孩子了,听人说在大槐树底下玩耍,到那里很快就会找到。有时大槐树下来了说书的或玩杂耍的,人们听到鼓乐、胡琴声,就会从四面八方往大槐树底下跑准没错,往往树底下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树上的鸟儿听着也会叫得更欢了,树上树下,和谐共鸣,奏响了欢乐曲,这棵大槐树给家乡一辈辈父老乡亲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一段时期的大槐树底下,成了批斗地富反坏右和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地方,在大槐树下搭过批判台,贴过大字报,黑五类分子们被逼着戴上高高的纸帽子,押送到大槐树底下,双膝跪下,向全体社员们低头认罪。
  改革开放前的大槐树底下,成了生产队的主要活动场所,大队里召开社员会传达指示,请老贫农忆苦思甜都会在这里。那个年代,只要大队安排人一吆喝:全体社员注意啦!全体社员注意啦!到大槐树底下开会啦!人们就会拿着小板凳从村子的四面八方赶到大槐树底下,选个阴凉地方坐下,听着生产队长的讲话,成了村里开会的理想地方。大槐树底下还是社员们上工聚散的地方,特别是第二生产队的赵队长就住在离我家不远的斜对面,他安排人在大槐树的北侧挂上了一口大钟,这是全村最大的钟,敲起来声音特别宏亮,在全村的各个角落都能听到。一到上工时间,赵队长就敲响了大钟,二队的社员们听到声音,就会陆陆续续地来到大槐树下,天长日久,这口钟似乎成了大半个村子出工的号令,别的生产队那些勤快的社员一听到声音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嘟哝着:人家二队都有动静了,咱队怎么还没有动静?久而久之,家乡的大部分社员就以二队的声音为标志出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走了大槐树上挂的那口大钟,取而代之的是大喇叭,大钟成了时代的产物,成了一种美好的回忆。
  我家是个大家庭,上面有五个姐姐、一个哥哥,我是最小的。在大槐树下留下了许多难忘的情景,夏天,勤劳厚道的父亲劳作了一天,利用晚上不休息点着灯抹洋灰箱子,准备秋天放黄黄的玉米、红红的高粱.慈祥勤快的母亲纳鞋底、缝补衣裳,辛苦的三姐、四姐中午从地里劳动回来吃饭纳凉,特别是哥哥1977年恢复高考收到了太原电力学校录取通知书,1984年我收到太原市人民警察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父亲憨憨的笑了、母亲却幸福的哭了……
  父亲、母亲曾经多次说过,大槐树保佑着全村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世代平安,保佑着我们全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多少年来,大槐树历经沧桑,饱受坎坷,既沐浴了和煦的春风,灿烂的阳光,也经历了风霜雪雨,见证了岁月的变迁,似乎与人们的酸甜苦辣相伴,它始终以宽阔的胸怀包容和造福家乡人民,家乡父老乡亲也对大槐树有了感情,有了寄托。作为一个从小就对大槐树有很深接触的我来说,对这棵大槐树有着很深的情谊,情越深,感触就越深,我也感受到大槐树与村子发展息息相关,有着多么惊人的相似,在我的印象中,大槐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家乡就大发展,大槐树枝枯叶疏的时候,家乡就遭曲折。因为对大槐树的深厚感情,多少年离开家乡,在城市工作生活,有时回到家乡,来到大槐树下,像看望父母亲,拜访老人一样拜访它,浮躁名利一扫而光,心情格外宁静、非常淡然。它不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槐树,它是种植在一辈又一辈家人心中的一棵树,它是造福辈辈家乡人民的一棵树。
  春风吹来,大槐树发出坚强的声音,好像在告诉我,做人一定要刚直不阿、勇敢坚强、积极向上、无畏风雨、不怕艰难。大树只有深深地扎根泥土,扎根大地,才能够枝繁叶茂,昂扬向上。家乡的大槐树啊!您那么普通,那么平凡,又那么伟大、那么高尚,您始终矗立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永远……
  小知识:槐树又称国槐,树龄可达千年以上。太原市小店区唐槐公园的大槐树历经1300多年风雨沧桑,为唐朝武周时期政治家狄仁杰之母手植,至今仍新枝婆娑,叶繁枝梢。当旭日东升,夕阳西下时,从不同角度观赏,呈现出丹风朝阳,风栖枝头景象,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国内许多著名古树专家、园林学家对它作了极高评价,称它为“活的文物”、“古槐之最”。在中国古代著名的皇家园林“晋祠”博物馆也有一棵千年以上的“唐槐”。1987年6月18日太原市人民政府作出决定:把国槐定为太原市树,它成了一个城市的象征与标志。在城市飞速发展的今天,依旧有许许多多的大槐树矗立在城市的道路中央,许多道路却纷纷绕着它缓缓而行,太原市的这一独特风景在全国各地绝无仅有。看似它的存在给城市交通带来一些影响,实质上槐树对于人类的护佑是想象不到的。槐树是一种适应能力较强,适用于北方干旱地区种植的树种,适应能力强成活率就高。槐树的“寿命”相对于其它树种,能够达到千年以上的树确实不多。槐树成材之后,一般情况下树冠直径达8米左右。农村老百姓将槐树视为神树,又称之为树中之神。大槐树成材以后为人们遮风挡雨,人们可以在树下乘凉闲叙,多么惬意、多么美好、多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