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孤陋寡闻,总觉的洋灰箱子是太原市小店区农民的发明创造。
上世纪70年代末,农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农民自己种粮食,打粮食,存粮食,因为在这之前,农民给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分粮食,分到的粮食不多,粮食大部分放在生产队统一保管,家里面传统的粮食存储方式是放在瓮儿里。瓮儿主要用来存储粮食,也做它用。瓮儿放粮食自然有它的好处,容量大,结实耐用,主要是用什么土烧制出来的,温度低,摸起来凉凉的,粮食不容易生虫子。缺点是黑漆漆一片,那时侯农村房子又矮又小,窗户装玻璃的少,家里本来光线就暗,加上瓮儿黑黑的,又不太美观,似乎家里面站了一群不知所云的什么,所以用的人越来越少了。记得小时侯农村老家就有许多瓮,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高的、低的,有的放粮食,有的放水,有的腌咸菜,有的放杂物。每当过年写春联时,人们总忘不了用小红纸写上“有”字,贴在瓮儿上,这个“有”字,不是普通的“有”字,而是上下都有“月”,看上去是两个有,很特殊,反映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民追求幸福、向往富裕的美好愿望。这个字是不是小店农民的发明,不得而知,总之,人们叨歇时,爱说个,谁家有,谁家没有,瓮儿的多少似乎成了一个农民家庭贫富的标志。
我家兄弟姐妹七个,土地承包前,分的粮食不够吃,高粱面、玉米面也紧张,大米、白面更是少得可怜,基本上每天都是煮疙瘩、剔拨股、和子饭。因此总是盼望着过节或者家里来个亲戚,就能沾沾光、解解馋。改革开放后,农民积极性提高,粮食产量增加,自己打下的粮食多了,不知道谁就发明了洋灰箱子。父亲是种田的好把式,除了种地外,还是村里面的泥工、木工,抽空给人们起房盖屋,做一些简单的家具,因此没有个闲下来的时侯。记得我十几岁时,常常给父亲打下手,帮父亲抹洋灰箱子。那时村里人管水泥叫洋灰,沿用了过去洋火、洋旱烟、洋灰桥等等习惯,因为那时侯中国工业不发达,许多东西是舶来品,人们叫惯也就习惯了。
抹洋灰箱子当然是在夏天,首先在院子里选一块平整的地方,用铁锹等工具再次平整好,捣的结结实实,然后找一些砖头,铺的整整齐齐,量好尺寸,把和好的水泥均匀地抹开,和泥比例一般是3:1,3铁锹沙子,1铁锹水泥,不能马虎,水泥一般是2公分厚,八号铁丝铺在水泥中间。然后用砖头砌成长方形的模型,再抹水泥,把铁丝分别铺开、勾好,起到龙骨的作用,洋灰箱子一般是长1.5米、高0.8米、宽0.7米,这活计不能一鼓作气干完,也不能几天做完,得把握水泥的凝固程度。父亲由于地里忙,常常是农活、抹箱子两不误,况且我白天也上学。有时侯,晚上加班加点干,拿上手电筒或者点上电灯,我一会儿用铁锹和泥、一会儿送泥,忙的不亦乐乎。父亲用泥铲铲来回抹,来回压,用尺子刮。特别是箱子的棱角最为关键,抹好后在箱子上面开一个约50公分左右的口子,露出砖头,基本就完成了。干完活我也就磕睡了,睡梦中仿佛看见箱子里堆满了红红的高粱、黄黄的玉米……
过一礼拜后,水泥完全凝固后,拆掉里面的砖头,再凉上个四五天,洋灰箱子就算做好了,几个人抬回家用砖头支垫好就可以放粮食了。有条件的人家还要用红油漆油了,既实用,又美观,成为当时小店农村的一种时尚。现在老家还有三四个洋灰箱子静静地放在屋子的角落里,诉说着当年的历史,反映着时代的变迁。
如今人们存钱的越来越多,存粮食的越来越少,洋灰箱子也似乎成了历史文物,渐渐淡出了人们的心里,成为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