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葡乡*情韵总第3328期 >2018-11-14编印

父亲的胸怀
刊发日期:2018-11-14 阅读次数: 作者:火丁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父亲离开我已经很多年了,在他离开的这漫长岁月里,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地怀念他。
  父亲是一个苦命的人,在他不满3岁的时候,家里的顶梁柱——祖父撒手人寰。自此祖母带着3个幼小的孩子艰难度日。无助的孤儿寡母经常受到族人的欺辱,无法生存下去。万般无奈,祖母将女儿送人做童养媳,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居住。
  祖母娘家当时条件也不太好,但人口不多。寄人篱下的祖母非常敏感,在两个儿子只有八九岁时,除去农田劳作,也常让他们到小煤窑做工,以减轻娘家的负担。那年月,一般人家的子弟去读书的很少,以他们母子这样的状态,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苦难的孩子懂事早。我的父亲从小就非常勤快,尊老敬老。到小煤窑做童工,就是在煤井中背筐拉斗运煤。八九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肩头被挎绳勒破,发炎脓肿,手脚被煤块砸伤,还被矿主工头训斥责打。为了生存,他咬牙忍受这一切。他姥爷的舅舅病了,父亲奉汤送药,端尿揩屎,深得老人家和乡邻的赞许。在他15岁时,饱经风霜的祖母也不幸辞世。尚未成年便双亲尽失,悲恸之状难以言表,弟兄二人相依为命,仍寄居其外祖父家中。
  后来父亲成了家,有了我。在我3岁时,母亲病逝了,此后,父亲又当爹又当娘,日子更艰辛。他虽没读过书,但心胸特别宽广。我刚到入学年龄,父亲就毫不犹豫地把我送入了学校,接受与时代相应的教育。每当放学回家,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使性的时候,他总是慈祥地皱起满脸的皱纹,微笑着抚着我的头说:“儿啊,你要好好上学念书,你能上多高,我就供你多高!”记忆中,我那白发苍苍的老爹,还经常起五更睡半夜为我做饭暖衣。
  父亲对别人也很宽容。他乐于助人,但从不要回报。我舅舅在煤矿井下被烧死,舅妈病死后,姥姥也去世了。表弟表妹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当时我母亲姐妹五个,都比我家条件好。但我表弟表妹就认准了我家,除了我家,谁家都不去。我一个远房表姐,在自然灾害频发的一年见到我父亲,说家里没了粮,父亲马上把我家不多的一点面粉给她拿了去。
  1963年秋季国家征兵。当时村民不愿让儿女当兵的较多,遇到此事,总是千方百计地躲避。这年我二哥适龄,父亲毫不犹豫地说:“国家需要,该去就去吧!”那年父亲已经58岁。
  1968年初,部队在学校征兵,我顺利地通过了体检。当时,我的大哥已成家另过,二哥当兵还没复员,我是父亲生活中最得力的帮手。然而当带兵干部来我家了解情况时,年过六旬的父亲却不顾自己年迈体弱和大姐的苦劝,冷静地说:“他能走就让他走吧,让他自己走自己的一条路。”
  在那个时代,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有充足的理由阻拦此事,但是他没有。而且也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大道理。轻轻松松、朴实无华的一句话,将我送进了军营那所“大学校”。
  多少年后,每当我回忆此情此景,眼圈里总是湿润的,心情也是沉重的,愧疚之情始终不能泯灭。
  父亲的胸怀是博大的。他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农民,但在我的心中却似高山。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