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葡乡*情韵总第3242期 >2018-04-09编印

儿时的春耕记忆
刊发日期:2018-04-09 阅读次数: 作者:张仲杰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惊蛰过,春风到,天气日渐温暖起来了。迎春花已经展放,桃杏花已经扮亮了天地。故乡便进入了春耕大忙季节。儿时的春耕画卷便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
  有道是:“春风吹破琉璃瓦。”乍暖还寒。头一天热得穿不住棉衣了,第二天却又刮起了凛冽的寒风。那一年的春耕时节,天色才放亮,戴圆顶毡子帽的,头上箍毛巾的,亦或戴火车头帽子的,腰里只拴一根绳子的人们便一个个地投入到春耕大忙季节的队伍里来。
  有车马的人家,套起犁犋在田地里,翻起了滚滚泥浪。这里不得不说一说拉运犁犋的“独掇儿”。这个“独掇儿”其实就是一个拉运犁犋的木头架子。底座呈长方形,两根长约六、七尺,五、六寸见方的硬杂木料为边长;两根三、四尺长稍细点的木料为横桄子,组合而成。前面的横桄子上制作有铁环,可以拴上缰绳,备上牲畜将独掇儿拉走。在这个长方形的四角上,各竖起四根二至三尺高的立柱。在四根立柱的中间,再加上横桄子,可以形成一个搁架,可以放上喂牲口的草料笸箩和种子甚至中午的饭菜。四根立柱的顶端,同样加上比底座稍细点的长方形木框,构成了一个长方体。这个独掇儿就做成了。在“独掇儿”的四周可以悬挂上犁、耧、耙等耕耘器具。这个看似简单的木头架子,实际上能将耕耘所需的全部器具装在上面,犹如一辆小车一样,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比起套上一辆车马,专门拉运农耕器具,要省事得多。这时候,在通向田地间的大小道路上,四处可见到“独掇儿”的前行。有的套上两只高头大马、骡、驴,走起路来一阵风,在一声鞭响中,跑得飞快。有的由一犋老黄牛和一头小毛驴格犋,在不停的吆喝声中,急急忙忙地行进在春耕的大道上。在广阔无垠的田地里扬鞭之声四起,犁铧闪闪发光,泥浪滚滚歌声嘹亮。
  积肥沤肥,运送肥料到田,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村子里的房前屋后,空闲场院,街边路旁,到处能看到各家各户的粪圪堆。大人叫着子女,将一冬天沤制的农家肥重新刨开,将茅厕里的粪肥掏出来,再担来水搅和在一起。白色的气雾腾空而起,挑担的“咯吱!咯吱!”挑来粪肥和水,拿锨和耙的上下飞舞,争分夺秒地翻搅着宝贵的粪肥。粪肥和好了,便装进粪笸篮里,放在小推车,村人叫作“圪均子”的上面,向田地里走去。这一支支的“圪均子”队伍,犹如当年支援前线,充满了冲天的干劲与为国为家的激情。
  我爹也是早早地将我和哥哥叫起来。我们揉着惺松的睡眼,手拿铁锨和铁耙子,一起去到设立在后院的猪圈旁边。我和哥哥真也是不怕脏,不怕累,双双跳进了猪圈。哥哥用铁锨,我举起铁锨却使不上力气,索性将铁锨扔到一边,拿起清扫院子的畚箕,双手举起畚箕,使出平身的力气,将仍然散发着恶臭的猪粪,掇满了一畚箕,从低矮的墙体上倒了出去。爹看到了,严峻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微笑。猪圈的粪肥清理完毕了,我们也和其他人家一样,掏茅厕,担水和粪,然后将看时黑烂臭,闻时散发着农家肥特有的馨香的肥料,用小推车送到了自己的田间,期盼着一年的丰收。
  我家没有饲养牲畜,依靠雇用二蛮伯的牲畜来耕种。有一年不巧二蛮伯病了,爹又求助张扣儿大爷耕种。但排上了队,需要等待好多时日。这样可急坏了母亲,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呀!怎么办呀!一愁莫展。
  爹便叫上我和哥哥,每人一把大铁锨,去到我们自己的田地里。那是一片准备种南瓜、蔬菜的地块。爹说:“咱们父子先把这块地深翻一次,不要误了农时。”我们父子仨,说干就干,在爹的带领下,手举铁锨对准眼前的土地,当铁锹入地时,一只脚便踩在铁锨上,将锨头深深地扎在地里。我们学着爹的办法,将锨棒向后压下,双手紧握锨棒,将锨头上的一大块湿润的泥土抬了起来,然后向面前翻转,一铁锨的泥土便洒在了面前。
  哥哥比我大五岁,力量堪比爹爹。可以与爹并驾齐驱,一点也不显得落后。我虽然身高比锨棒还要矮些,但不服气的我,依然与爹和哥哥比速度,比深浅,比谁将泥土洒得远。在爹的鼓舞下,我们中午也没有按时回家吃饭,直到太阳偏西了,终于将二分多地用铁锨深翻了一次。那年,适时种下了南瓜和西红柿、茄子、辣椒等蔬菜,而且获得了比往年多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