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岁的那年,弟弟呱呱坠地出生了。全家人都高兴不已,可那时不懂事的我,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弟弟会夺走了母亲给我的爱。每逢母亲给弟弟喂奶时,我便一巴掌打过去。母亲急急遮挡,弟弟才能幸免于难。当弟弟能下地行走时,我领上弟弟外出,我的拳头便时不时地落在弟弟的身上。幼小的弟弟总是对我说:“二哥打三,三不哭!二哥打三,三不哭!”弟弟稚嫩的语言和对我的一再忍让终于打动了我,也得到了大人们的称赞。聪明睿智的弟弟更是在邻里之间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弟弟长到三、四岁时,那些家乡广为流传的儿歌谚语,便能朗朗上口。我背书时,他竟然能将我的课本也熟练地背诵下来。当他六岁要上学时,我的一至三年级的六本语文课本,他已经熟记在心了。当他领到课本之后,老师尚未教学,他已经会读会写了。老师高兴地称他为“天才。”课余时间,他常常翻看《三国演义》、《水浒传》、《岳飞传》等名著的画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那小小的身躯经常踩在高高的凳子上,小手紧紧握着白色的粉笔,将画册中的“黑旋风李逵”,“英雄赵子龙”,“大刀关云长”,一笔一画地画到厨房烟薰火燎褐色的墙壁上。那些英雄人物的形象,那些板斧、长矛、大刀等兵器,那些戎装以及上面的铠甲、腰带等衣饰都画得异常逼真。让父母和左右邻居们看了无不啧啧称赞。随着年级的升高,弟弟的课程逐步地多了起来,他学习便更加认真了。我记得每逢寒暑假回到家里,他总要将他学过的课程,从头到尾,重新再做一遍。然后借来各种各样的课外读物,如饥似渴地阅读。每逢夜幕降临,他总在煤油灯下苦读或演算着课内和课外的习题。从小学到中学,他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他参加高考的那年,顺利地被山西大学和西北美术学院同时录取。最后他选择了山西大学数学系,毕业后当上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弟弟当上教师之后,备课十分认真。他的备课本上,总是密密麻麻地写得满满当当。不仅写着当堂的教材内容,甚至连自己的课堂语言也写在教材中间,令我这个当教师的羡慕不已。每逢上课的铃声响起,他总是精神抖擞地走进课堂。一边讲课,一边板书。听他的学生说:“张老师讲课,线条非常清晰,语言生动有趣,推理有条不紊,只要听着他的讲话,看着他黑板上写的演算过程,一步跟一步,一句接一句,再难的习题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我们愿意上张老师的课。”弟弟爱生如子,特别对于勤于思考的同学,简直亲同手足。经常带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耐心细致地辅导,一遍遍地讲解学习中的难点,直到学生学懂学好为止。学习之后,便和同学们谈理想,谈生活,那种亲切感真是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经常能听到他和同学们欢乐的笑声,充斥在小小的房间里。
弟弟宽厚待人,诚实可靠。凡是和他相处过的同志,莫不当他为知己。他有一位中学时代的同学,不幸父母早逝而辍学,成了他终身牵挂的朋友。每逢节假日,他就骑上自行车,驮上日常需要的主、副食品前去探望,几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那位同学的子女们,当他为亲人,对他十分敬重。弟弟曾有一段时间,和一位同志共住在单位的一间办公室里。他每天清晨起来之后,先清扫房间,然后将办公桌上的所有笔筒、墨水瓶、台灯、各种文具、以及课本、书籍等全部擦拭整理一次。日复一日勤勉有加,感动的那位同志逢人便说:“我的室友真是天下难觅的好同志!感动得我不动手都不行!”每当他的同志说些感激的话时,弟弟总是憨憨地一笑,诚恳地说:“我们住在一起,谁多干点也是应该的,不必多心!”然后继续天天如此,所以他和同志们相处的水乳交融一团和气。
如今,弟弟也和我一样耄耋之年了,虽然他的一生平凡无奇,但他却在平凡中书写着一位人民教师的光荣,与奉献之后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