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文苑*副刊总第3104期 >2017-04-26编印

百年老枣树
刊发日期:2017-04-26 阅读次数: 作者:张仲杰  语音阅读:语音阅读
  
  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的那一年,爷爷想爸爸。我们全家便从县城南营留村外爷的家,搬回到西青堆村爷爷的家。大人们还在整理家什、物品,我在堂兄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跑到我家“明清大宅院”后面的枣树林。堂兄指着一棵高大而苍老的枣树告我说,那棵枣树是生下我爸和他爸的时候爷爷栽种下的。今天回想起来爸爸生于公元1905年,叔叔生于1909年,那么这株枣树已历经百年以上,堪称是百年老枣树了。
  老枣树树杆特别粗壮,我和堂兄两个人双颊贴树双手合抱在一起,才能将它围抱起来。树冠也够庞大,足足地遮挡了半边园林。我们需要抬起头仰面朝天才能看到它的尖顶。那时正值八月近九月了,在碧绿的丛叶中,已经露出粒粒饱满可爱的青枣。我和堂兄便唱起贤人们编纂的儿歌:“立秋枣儿露了叶,处暑枣儿旋眼眼;白露枣儿两头红,秋分枣儿甜茵茵。”我们期盼着早日能品尝到馨香甜脆的大红枣。
  每天放学之后,顾不上回家,身背书包就来到老枣树下。抬眼眺望那些在微风中飒飒抖动的绿叶,从密扎扎的枣叶丛中寻找露叶的胖枣。焦急的心飞向高高的树杈里,暇想着身居高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然后坐在树下,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花和尚大闹野猪林》。有时候,对门的朋年、根海也来到树下,这里便成为我们共有的乐园。听腻故事,便玩起了“打瓦儿”,“伐蛋儿”等游戏。
  有一天,我向小朋友们提议,一起上到那高高的树上去,每人坐一个树杈,看小枣的成长,听“喵呜!喵呜!”的蝉鸣。我四肢紧紧地扒在粗糙的树杆上,可双手和双脚却不能向上移动。这时,我要求大家将我扶上紧靠枣树的墙头。还是我的堂兄,蹲在墙底下,让我站在他的肩头。在大家七手八脚的支撑下,我终于爬到了那个歪歪扭扭的墙上。一根粗粗的树杆横垣在墙头,我便轻松地爬到了树上。我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树枝,另一只手就向远处攀去。双手交换着,双脚跟随着;不停地攀登,不停地向前,坐在高高的树杆上。身居高处双脚凌空,犹如坐在春节期间,闹社火的触龙杠上。手持马鞭,足下摇动着“哗啦!哗啦!”作响的串铃,耳边传来群众的吆喝声。我心旷神怡乐不可支,嘴里狂呼着双脚摇晃着。树下的小朋友们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我陶醉了,轻轻的身躯在树杈间来回飞跃,好像一只顽皮的猴子,令树下的小朋友们高兴得欢呼雀跃。
  在立秋、处暑、白露、秋风的运转中,枣儿红了,我们便进入到秋收的季节。我手持一支小竹杆,奔腾在高高低低的树杆间。大人们拿着长长的“打枣杆”,高大的老枣树便下起了“哗啦啦!哗啦啦!”的红枣雨。硕大的红枣打在人们的头上,便激起一阵阵的欢笑。拣拾枣子的人们,胸怀丰收的喜悦,享受着老枣树赐给人们的甘甜。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老枣树更加苍老了。斑驳的树身上多处裸露出光滑而坚硬的树杆,虽然失去了丰盈的乳汁,但仍然顽强地矗立在大地。那上面的百年老枝,也自然地脱落去不少,但在一个个的树洞里,又滋生出一支支的细嫩的枝条。我的堂兄,坚守着我们的“明清大宅院”,每年都会在老枣树下刨坑追肥。日渐苍老的身躯,陪伴着我们心仪的老枣树,继续焕发出美丽的青春,继续为人们提供着香甜的大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