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夕阳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地上映衬出一片金黄,孤零零的一张椅子仿佛刻意在等待我的到来,投影出不规则的长方形的阴影,在生疏而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落寞。指尖从书架的这边移到那边,冷冷的触感遍布全身,再缓慢的脚步依然响着回声。而我在这层层叠叠中,双手轻轻将它抽出,伫立着,翻阅着。鼻子敏锐地嗅到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我是如此贪婪地拼命咀嚼这不时出现的错觉,唯恐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面对窗子,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生冷。让阳光在我身上舒展开来,发上、脸上、双手上、书本上、脚上。阳光并不温暖,可笼在身上,就像抓住了某些依靠,寂静的图书室里有了些生气的因子。翘二郎腿似乎已成为我坐下来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我强迫自己放下,像幼时,将书摊在腿上,一页一页翻开。5层楼的高度,只有风偶尔的声响。我听着被无限放大的呼吸声,翻书声,从书页中看到倒映着的嘴角上扬的脸。
我曾经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否也随着这一种姿态逐渐地退去?代替的是更细腻、微妙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触摸到以前从未用心体会过的东西。听到某首不经意响起的老歌,就会流泪;看到银杏金黄的叶子,心就会飞得老远老远;城市夜晚的天空只剩下月亮独自圆缺,有时连它也被乌云遮挡,徒留路灯苍茫、机械的白色;早晨,桥上总是响着匆匆而凌乱的脚步声,如果这是一个电影的镜头,配上某段独白,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美?稀疏的枝条被刻进冬日的夕阳里,迎着余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被这一幅无比纯粹的自然景色图所感动;拐弯处的草坪总是光秃秃的一片,零星的几根枯草也被狠狠地压在泥土里。我不忍将身体的重量再附于上面,因为我始终无法忘记今年的春天空气中都散发着青草味,带着露水,强烈地感受到它们向上的张力。将脚踩在上面,我不是亵渎了自己的记忆吗?
这样的一种姿态总会让自己聆听到现实之外的声音,感受到身体最敏感的降落。自习的路上,有时刺骨的寒风,有时恼人的冬雨,有时暖和得不像冬日,偶尔会踩着广播里放的某首旋律的拍子。鹅卵石的小道,没有人,没有多余的灯光,置身于这样不算黑暗的朦胧黑色中,似乎才会找回被丢失了很久的安全感,将心放置在这里,一点一点地剖析。这一种平静就像是小说里特有的一种基调,让人怀疑平静之下所掩藏着的更耐人寻味的故事,可它却戛然而止,告诉你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品尝孤独是被这个喧闹的城市丢弃的姿态,偶尔再摆出这样耐人寻味的姿势来,就能够读得逝去时间的一些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