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鸡蛋馅的素蒸饺,是我的最爱。而教会我这道美味的,是最疼我爱我的姥姥。每年清明前后,我都会包蒸饺,在那种熟悉而又亲切的味道中,怀念与姥姥在一起的每一个幸福的日子。
我小时候挑食,不爱吃肉也不爱吃蔬菜。姥姥心疼正在长身体的我,怕缺了营养,便想着法给我变花样做饭。素蒸饺便是其中之一,最终成为我的最爱。素蒸饺的馅料有韭菜、炒鸡蛋、豆腐干,再搭配或者胡萝卜或者圆白菜或者豆角之类的时令蔬菜,切得细细的碎碎的,调味后拌上香油,黄绿相映、咸鲜飘香、盛在一个白色的小瓷盆里,色香味俱全。面也是“精制”的,用新鲜的猪肉煮出肉汤,滤去浮沫,将刚刚还沸腾的清汤倒入面中,趁热搅拌均匀,再揉成光光的面团,盖湿笼布醒半个小时。这样做出的蒸饺皮,光滑筋道,有肉香却无肉腥。最后包成漂亮的月牙形,整齐地码在锅里蒸熟。
每次做蒸饺,姥姥都要在厨房忙活整整一个上午。而每逢吃素蒸饺,平常像小猫一样吃饭的我都会胃口大开,能一连吃十好几个。这时,姥姥总是看着我馋馋的吃相,慈祥地微笑着。那个镜头,一直定格在我心中,成为永恒的怀念。
那年暑假,姥姥对我说:“丫头,姥姥老了,做不动了,教你做吧,学会了,想什么时候吃就自己做。”我不以为然,“姥姥,不用您教,吃了这么多年,我看都看会了,今天,我做您吃!”姥姥笑着说好。
肉汤姥姥已经煮好滤过了,滚烫的肉汤扑进面中立刻漾起一股热气,我怎么也不敢下手去碰面。姥姥急着催我:“快拌面啊,凉了汤就会起腻,面就不容易拌匀。知道吗?蒸饺也叫‘烫面’,全凭‘烫’过面才‘香’!”我一边极不情愿地把手伸进面盆,一边小声嘟囔:“这哪里是‘烫面’,分明是‘烫手’嘛!”眼看着面由絮成团,我忙盖上笼布放在一边,拍着红红的、感觉热辣辣的手说“行了行了!”姥姥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说:“这面不揉光了,呆会儿饺子皮很难擀均擀薄!”
接下来是择菜和馅。焯豆角、炒鸡蛋、切韭菜、剁豆腐干,我手忙脚乱地干着,很快就晕了,大脑完全失去了控制行动的能力,全凭着姥姥发号施令指挥:“豆角该捞了,再煮就软得没法切了!”“韭菜不能剁,得一刀切碎!”“盐要最后再放!”
结果可想而知,我包的素蒸饺,与姥姥包的有天壤之别。面不光、馅不碎、皮太厚、样太丑、味道就更差了。不过,姥姥却吃得很香:“丫头,万事开头难,功到自然成,不管什么事都一样,勤练着点儿,不要图快图省事儿,肯定会越做越好的,姥姥可等着吃你包的蒸饺呢!”
飞扬的思绪中,我熟练地煮肉汤、和面、拌馅,眼角却早已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是啊,如今已是姥姥离开我的第十六个年头。姥姥,我想您了,想吃您给我包的蒸饺,也想让您尝尝我包的蒸饺。一个个月牙般的蒸饺里,满满都是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