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她的容貌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是她足以称得上是书中的颜如玉,所以她与他的爱情故事也可以说是才子佳人般的美丽神话。
她和他同时在同一杂志上发表了文章。她言小说《封锁》,他言《“言语不通”之故》。一个温暖的午后,他看到了她写的文字,于是被这些个文字吸引,在脑海中考量这个神一般的女子究竟长得如何,在脑海中开始勾勒她的容颜……于是他决定要采取一定的行动了。
他先是向杂志社投去了一篇对小说的评论,然后辗转得到她的地址,两次登门拜访,最后向她送上了情书,这封情书在她看来如“五四时期新体诗般幼稚”,但是她却因他的“谦逊而不拘谨,放恣而不骄傲”而心生欢喜,以为原来这个男人读懂了自己,明白了她冷漠矜持背后对人生的那一份尊重和虔诚,看出了她坚硬外壳下那颗敏感谦卑的心,于是她被这个男人感动了,视他为自己的知己,才写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样的句子。他觉得胜利在望,于是每天登门拜访;但是她还没准备好接受爱情的到来,于是她向他递出纸条,劝其不要再登门,但他却一如既往,终于她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份爱情的渴望。于是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1944年8月,她24岁,他38岁,他们的爱情终于开出了花朵,写下“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许给了她一辈子的承诺。
她只是活在书中的简单女子,而他却是在风云变化的政坛上世故之人。当他离开新婚妻子远走他乡时,又获得新欢,将之前与她的婚约全都抛在脑后,但是她还在等待,她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她自信地认为自己在他的心中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所以,她选择了隐忍。
1947年,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等待只是一种无边的幻想,她终于寄出了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乐得……”他收到她的信也知道这样决绝的语言说明一切都不能挽回,选择了接受。
于是这段刚刚开出花的爱情还没结果便有了结束。他们的爱情就如同杏花,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
他是胡兰成,她是张爱玲。
也许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在才情上棋逢对手,相知相悦,可是张爱玲是身世显赫的大家闺秀,但胡兰成的出身却是相当寻常:张爱玲学贯中西,胡兰成对西学却是一知半解;张爱玲在文学上早已扬名,但胡兰成只不过是平平常常;张爱玲还未谈过恋爱,胡兰成却已经是有妻有妾;张爱玲对胡兰成一往情深,胡兰成却是处处留情……
他们的相同或相近的地方少之又少,即使勉强将他们都归为作家的同一起点,他们又如同射线一般越来越远,再无相交的那一天,直到远的再也看不到彼此……
胡兰成的爱在开始之初确实给了张爱玲许多灵感,但是后来因为他的关系,和政治无半点瓜葛的张爱玲也被戴上了“女汉奸”的罪名。这样心灵和精神上的打击相比那些成就来说可能更加致命。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算得上是李清照和赵明诚那般的才子佳人,但是胡兰成少了赵明诚的专情;他们的爱情如林徽因和梁思成般浪漫,但是缺少了那份理性。我们总说这是胡兰成的薄情,但是感情中的事情又有谁对谁错。因为爱情本来就没有值得与不值得,爱情是一场天时地利的迷信。只是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张爱玲可以幸福。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