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守礼
阎锡山为了死守太原,在太原四周的大小村镇修了成千上万的钢管水泥碉堡,在北营村北有一座中心碉堡,正面还有四个暗地堡,碉堡前面是100多米的开阔地,对发挥轻重武器威力十分有利,易守难攻。
这里由敌人一个排把守,连里接受了拔掉这个钉子的任务之后,把主攻任务交给了我所在的一排,由二、三排配合。排里决定由我们班为突击班,接受任务后,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班长是有名的“范大胆”,他是临汾战役的解放战士,在晋中各个战场上作战勇敢,很快提升为班长。这一次他立功心切,产生了轻敌思想。他认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打这么个小据点不需要连里排里出面,我一个班就能拿下来,因而在连里排里还没下达进攻命令的情况下,他便向班里战士命令道:“同志们,上好刺刀,跟我来。”说完他第一个冲出战壕,全班战士紧跟其后,当我们冲到离敌人只有30多米时,敌人中心碉堡和暗地保一起喷出了火舌,向我们射击。由于地面开阔,周围无任何物体掩避,又是大白天,范大胆班长首先中弹牺牲。当时我们只好原地用步枪、手榴弹向敌人还击,但我们只有12个人,寡不敌众,处境十分艰险。
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我和班里另一名战士也负了伤,鲜血直流,但仍坚持战斗。连首长为了避免更大伤亡,立即组织火力掩护我班撤出阵地。但负伤的战友怎么办?我想再危险我也要把他们背回去。不能把他们丢给敌人,在我六、七米处负伤的战友是文化战士高明,他只有18岁,班里数他文化高。平时他经常教我们唱歌和学文化。我爬过去一看,他满脸和身上都是血,鼻子里的血一直往外流,已不省人事,当时尽管我也疼痛难忍,但我还是忍受着极大痛苦把高明背在背上往回爬。而敌人还在向我们射击,我每向前爬一尺都很吃力,血和汗水一串一串往出流。我用了很大精力才把战友高明背下来,当战友们把高明从我背上抬下来时,我也晕过去了。经过包扎,前线担架队把高明抬到后方医院治疗,我清醒后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这血是战友高明和我两个人流在一起的血,尤其高明流在我背上的血和鼻涕完全混在一起。
我们吸取了白天的教训,当天晚上,第二次向敌人碉堡发起攻击,连里不想再让我们排担任主攻。但排长为了将功补过,坚决要求继续担任主攻。
这一次连排做了周密布置,将全连9挺机枪和小炮等轻重武器布置在前沿阵地。连长一声令下,炮火一起向敌人碉堡射击,战士们个个像下山猛虎向敌人碉堡冲去。连里的机枪、小炮和各种武器发挥了绝对优势,完全压住了敌人的火力,爆炸组的同志将20多公斤的炸药靠在敌人中心碉堡上,一声巨响敌人的碉堡带着他们的主子一起飞上天空。短兵相接,刺刀闪着寒光在“交枪不杀”的呐喊声中向敌人冲去。除打死打伤外,多数敌人作了俘虏,为我们牺牲的战友报了仇。当天后半夜,我连乘胜全部占领了北营。为解放太原又拔掉了一个钉子。
从那时候起,我就和战友高明失去联系。如今60多年过去了,不知和我在一起负伤流血的高明你在什么地方?这也是我第三次负伤未下火线。第四次是在为战友小夏报仇发生的。这正是:为救战友负了伤,两人鲜血一块淌,战友胜过亲兄弟,官兵一致斗恶狼。
(④待续)